和谈与求和一字之差,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
赵构看向秦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求求和朕凭什么”
求和和和谈本身不同。
若是和谈,则双方地位平等。
若求和,那便意味着从一开始就在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
割地,赔款,少不了!
“不可!不可!”
赵构惨白的脸上不由地又白了几分。
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自他登基,大梁便失去了半壁江山,自己成为了大梁的阶下囚。
甚至直到此刻,他还要舔着脸,去和大庆求和。
这样的耻辱,他接受不了,也根本无法接受。
“官家,若是求和,能为大梁换来和平,大梁的百姓都会念着您的好。”
“若任由着杨国忠继续肆意妄为下去,官家失了民心,那大梁还是官家的大梁吗?”
“求和可得民心,若失了民心,大梁的江山那就真的没了。”
秦翰拉着赵构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慰。
“朕要想想,朕要想想”
赵构一瞬间好似变成行尸走肉,眼中再无半分光彩。
与此同时,大庆军营内。
在大梁发生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传到萧衍耳中。
萧衍不由地叹息一声,“杨国忠一腔热血,奈何君臣狼狈为奸啊。”
“殿下,事已至此,看来杨国忠必死无疑了。”
白崇虽然同样惋惜,但战争就是战争,一旦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杨国忠这般赤胆忠心,但遇人不淑,注定悲凉。
“事实上,还差一战,这一战全都仰仗着老将军了,此战若胜,大梁南方再无隐患。”萧衍站起身来,眼神悠然望向北方。
白崇自然清楚萧衍的心思,“殿下放心,我大梁将士已经休整完毕,而今粮草充裕,和大梁一战,末将不敢胜,但为殿下破敌。”
杨国忠此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只要他死了,就等于彻底将大梁打死打残,再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那就拜托老将军了!”
萧衍难得正色,白崇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众将听令,全军整备,今日便和杨家军决一死战。”
“是!”
前线战场,战鼓声声如雷,旌旗猎猎作响。白崇老将军身披战甲,眼神坚毅,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准备与杨家军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杨家军阵营中,杨国忠面色阴沉,他心中清楚,今日之战关乎生死存亡。
“杀!”
白崇老将军一声令下,大军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杀!”
“杀!”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白崇老将军身先士卒,带领着精锐部队直扑杨国忠所在之处。
“为大梁,为官家,儿郎们,今日一战,不胜不还!”
杨国忠高举长剑,对着周围大梁将士高声大喊。
几个时辰之后。
喊杀声渐渐平息,战场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和血腥气息。
曾经激烈厮杀的战场此刻一片死寂,惨烈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大地,有身着银色铠甲的白崇将军一方的士兵,也有杨家军的将士。
他们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紧紧握着兵器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鲜血染红了泥土,汇聚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断剑残戟散落各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战马的嘶鸣声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鸦的哀鸣,它们在战场上盘旋着,似乎在等待着啄食尸体。
白崇骑着战马手中拎着一壶酒,朝着杨国忠走去。
杨国忠的浑身鲜血,身上的铠甲早已经破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白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白老将军纵横九州大陆多年,为大庆立下赫赫战功,乃当世豪杰!”
“想我年幼之时,曾以将军为偶像,也想为国建功立业。”
杨国忠说着,眼眶不由地红了几分。
无数的情绪在他心中堆积,有痛苦有无奈,更多的是悲凉。
白崇走上前,打开酒壶痛饮一口,“你统兵之能力远在老夫之上,老夫平生所见之人中,从未没有人如将军这般优秀。”
“假以时日,将军成就定不会弱于老夫,若是”
白崇叹息一声,只是不遇明主啊。
赵构和庆帝不同,庆帝用人不疑,从来不会怀疑白崇。
可赵构不同,大梁朝堂奸佞遍布朝堂,杨国忠难。
即便把他放在杨国忠这个角度,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杨国忠接过白崇送来的酒壶,痛饮一口,“老将军,说实话,晚辈从未有这般发那个放松的时刻。”
“此一战,全力一击,至少能和老将军打个平手!”
白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杨国忠此番带来作战的人不足五万。
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一大部分全都被送回了临安。
唯独杨国忠和他的杨家军没有走,仍旧选择和白崇死战。
论人数,论武器装备,大庆的实力远在大梁之上。
“可惜实在可惜”
“老将军莫要觉得惋惜,晚辈倒是觉得死得其所,大丈夫就该马革裹尸乃还。”杨国忠痛饮一口,站起身来仰天长啸。
好似那一刻要将心中的痛苦和不满全都发泄发出来。
那般痛苦,那般无奈,那般愤恨。
他本可以为大梁收复故土,本可以让大梁再次回归完整,可满朝文武无一人相信他杨国忠。
杨国忠有自己的操守,有自己的坚持。
打是必须要打的,但更加重要的是,要为大梁留存火种。
“其实你本不该如此,若在我大庆麾下,殿下定能”
“白老将军休要劝我,殿下已经劝过我一次了,他也告诉我,我必死。”杨国忠心有不甘,“你们这位殿下还真是毒辣啊!”
一环扣一环,一步扣一步,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一步一步,将大梁拉入深渊,再也没有任何喘 息的可能。
“白老将军,大庆还能战吗?”
杨国忠看向白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眼神幽幽看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