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临安而出的圣旨很快送到前线,赵构命令秦翰亲自督办,圣旨传下去的消息简直快地令人发指。
八百里加急,光是马都累死了七八匹,紧赶慢赶,才将圣旨终于送到了杨国忠手上。
而此刻的杨国忠浑然未觉,仍旧在努力地想办法如何打退白崇,如何光复大庆故土。
“而今,我军优势十分明显,大庆已经逐步呈现出收缩之势,大庆此番出战和我大梁一样皆是倾国之兵,对方没有任何的增援,我们每杀死一个大庆人,他们就少一人。”
“即便大庆在对付大金的时候势如破竹,但是大金和大梁不同,我们仍旧有优势,九州诸国已经开始对大庆施压,继续打下去对大庆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舆图前,杨国忠细致地查看每一处地部署,考虑所有可能的因素。
周围的将领们原本颓废的精神也随之一震,眼眸之中满是希望!
那可是大梁的南方,足足半壁江山!
曾经被赵构割让,而今只要继续打下去,就能够有机会从大庆手中收复故土。
这可以说是每一个大梁人的希望。
杨国忠尽力了,为了大梁他愿意拼净最后一丝心血,愿意拼掉最后一兵一卒。
正所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杨国忠为大梁愿意放弃一切。
“大将军!急报!临安急报!”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冲了进来,对着杨国忠气喘吁吁地喊道:“陛下让人从临安带来圣旨!”
圣旨?!
杨国忠的心不由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那日和萧衍分别之后,杨国忠就等着这一道圣旨,心中也同样有了猜测,若是赵胤当政,这圣旨或许还有转机。
若是换做赵构,怕是再无转机
杨国忠脸色一变,还是快步走出去,隔得老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秦翰,还能是何人?
“杨兄,好久不见。”
秦翰微微拱手,客道之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杨国忠的心咯噔一下,顿时沉到了谷底!
为何会是秦翰,而不是蔡京?
难道真的又被萧衍料到了?
“秦兄,别来无恙。”
杨国忠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他和秦翰从前就不对付,他看不起秦翰这般势力小人,秦翰也同样讨厌杨国忠这种自以为刚正不阿一心为公的模样。
“敢问圣旨何在?”
“不急不急。”秦翰淡笑,“而今舟车劳顿,在将军这讨一杯酒水喝如何?”
杨国忠一愣,倒是有些摸不清楚秦翰的态度。
“那是自然。”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营帐内走去,叫人送来一坛酒,秦翰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杨国忠倒了一杯。
“身体不便,不能饮酒,望海涵。”
杨国忠拱了拱手,直到现在他也吃不准,秦翰为何会来,又为了什么寻到自己。
“想当年在汴京的时候,你我一文一武一同辅佐官家,纵然政见不同,可离了朝堂,我与杨将军可有恩怨私仇?”
秦翰这番话,倒是搞得杨国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国忠惨淡一笑,如秦翰所言,其实并没有,只是为人处世的方式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同罢了。
若是硬说两人有怎样的私人恩怨,又何等矛盾,其实并没有。
“秦相这话从何说起?”
“说实话,老夫为相数十载,倒是没见过一人如杨将军你这般赤胆忠心,心中倒是万分钦佩,这一杯酒老夫敬你。”
秦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红光。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国忠,心道,时也命也运也。
作为大梁丞相,他是真的不想做这等宵小之事,不过事到如今,他同样也骑虎难下。
所谓读书人的操守,此番看来着实可笑一些。
生死攸关,顾不得许多。
杨国忠看着眼前的酒,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秦相,请!”
一杯酒下肚,尽是苦涩,他似乎猜到秦翰的来意了。
秦翰将圣旨放到一旁,“杨将军,此番官家让老朽前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请你回京城,不知杨将军可否回去?”
秦翰一只手放在甚至上。
即便杨国忠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否则秦翰名字绝对会遗臭万年。
一方是萧衍威胁,一方是赵构的压力。
秦翰表示,自己真的很难。
难如登天那么难!
杨国忠此刻终于看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末将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秦相来宣读这圣旨。”
“秦相啊秦相,末将对你的判断一如既往,无比正确。”
“此话从何说起?”秦翰不由地眯起眼。
“鱼秦相所欲也,熊掌亦秦相所欲也,秦相想二者兼得,既无愧于心,又无愧于天下。”杨国忠的笑声戛然而止,“秦相,此事可能吗?”
秦翰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愤怒。
“杨将军非要本相公事公办?”
“秦相,我大梁的秦相!”
杨国忠站起身来,声色俱厉道:“你若心中有一分大梁,这份圣旨何至于到本将军面前;你若心中真心为官家考虑一分,这份圣旨又何至于落到我杨国忠头上。”
“而今,前线战事越发吃紧,无数的将士前仆后继,优势已然出现,胜利在像我大梁招手,若是秦相,秦相会回去吗?”
战争之事,机会稍纵即逝。
眨眼之间,便再无得胜的机会。
和大庆周旋了那么久,杨国忠终于锁定胜机,他怎么可能眼看着这般机会,从眼前流失?
“杨国忠!”
嘭!
秦翰拍案而起,指着杨国忠鼻子大吼道:“战机是大梁的战机,是官家的战机,不是你杨国忠的战机。”
“既然官家已经下令让我带你回去,你怎敢不尊上命,一意孤行和谋反何异?”
“谋逆?哈哈哈,我杨国忠一身征战,军权在手何止百万?哪一次不是倾国之兵?”杨国忠怒吼道:“是我杨国忠不忠,是杨国忠谋逆,还是你秦翰大忠似奸,霍乱超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