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竹怔怔站在原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
他记忆里的父亲是那样的完美,面对挫折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一定是他后来改正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父亲就算年轻的时候糊涂了些,只要将来改正了,依旧值得他的尊敬。不像谷星唤那个女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这个时候陆家倒了,她一定迫不及待要离开陆家吧。
可她是陆府的少夫人,想跑也跑不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旁有人问道:“陆御史,你说的谷星唤将家里最后银两拿去赌了?是否就是这事?”
陆竹摇了摇头:“还没到那个时候,那时陆家已经彻底倒了,那点银钱是卖宅子卖来的,我们准备买个小宅子的,可是却被谷星唤拿去赌了,让我们只能住在延祚坊。”
延祚坊是京城的贫民窟。陆家原来是京城首富,却沦落到住贫民窟,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陆俭,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当初得罪了郑国公的公子,让他针对陆府,导致陆府走到今天的局面。你竟还把救命的银子拿去睡花魁!我看你不是陆家的人,而是陆家的仇人!”谷星唤质问着陆俭。
“你就是个挂名的少夫人而已,你凭什么质问我!”陆俭愤怒不已。
只是陆家时运不济而已,怎么可能是他害了陆家。
陆家就算是倒了那也是陆家,怎么可能拿不出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银子很多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说他,好像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似得!
“是!我没资格,”谷星唤冷笑,“如今陆家倒了,你要怎么办?让竹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贱人!都怪你的贱人!”陆俭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得两眼放光,他死死看着谷星唤:“是你和我们陆家相克,你嫁过来后,我们陆家就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是你害了陆家,不然我们陆家怎么可能会倒!是你害得我们陆家倒的。”
陆俭无法承认是自己的原因导致陆家的败落,于是他将所有的原因归咎到了谷星唤身上。
这样他就有了指责的对象,这样他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也能怪我?陆俭,你还真是个废物!”谷星唤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得罪了郑国公,让他出手对付陆府,你却将此归咎到我的身上。”
“陆俭,我们和离吧,我可不愿意跟着你过苦日子。”
陆竹露出讥讽的笑:“我猜中了,陆家败落后,她就迫不及待要走,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嫁给父亲的吗?怎么如今陆家败落,她就要离开呢。她就不怕她离开后,我过得不好了?”
墨倾池道:“她或许是想带着你一起走呢。你说谷星唤对陆俭是欲擒故纵,可我看她从头到尾就不喜欢陆俭。”
陆竹道:“她是不喜欢父亲,她只是喜欢父亲妻子的头衔而已。”
陶济民忽然问道:“你是随着谷星唤一起长大的吗?”
“是。”
“那是否是谷星唤对你太过严苛,所以你对她产生了误解?”陶济民说道,其实他不觉得谷星唤大奸大恶,反而是陆竹嘴里优秀的父亲,真心担不起优秀二字。
“陛下,臣不小了,若臣是孩子,或许会产生这样的误解,可臣已经成年了。谷星唤对臣,并不能用严苛两个字描述。”
父母对孩子严苛,那是他们对孩子还有爱,可谷星唤有吗?
她爱着他?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想和离?”陆俭眼里怒火熊熊,他一巴掌扇在了谷星唤脸上:“不可能,既然你要当陆家少夫人,那你这一辈子就只能是陆家少夫人!”
“呵,陆家!”谷星唤讥笑道,“如今哪里还有陆家?你还以为你是陆家少爷?如今陆府被搬个精光,如果不是地皮搬不走,他们连地皮也要搬走。”
“对,我们还有宅子。”陆俭眼里有了光。
陆竹看到了陆俭眼里的光,他觉得这个时候的父亲一定是决定振作起来了,然后复兴陆家。
再然后陆俭卖了陆家老宅,然后进了赌场。
赌场是最容易赚钱的地方,他从前就进来玩过,轻而易举就赢了不少银子,他如今要用卖宅子的银子赢来更多的银子。
他相信自己有实力。
看到陆俭走进了赌场,陆竹痛苦地锤打着自己的脑袋,他心中那道光灭了,那个高大的影子碎裂了。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发生了错误,让事实和他脑海里的记忆完全不同。
难道谷星唤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
不可能的,她明明对自己那么恶劣,她不允许他读书,不允许他与其他的孩子玩耍,她骂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陆俭光着手回到家里。
他的母亲得知他将祖宅输了,愤怒地质问谷星唤:“你是怎么做妻子的,任由丈夫把祖宅卖了都不闻不问?!”
谷星唤被气笑了,直接骂了回去:“你是怎么做母亲的,任由儿子把祖宅卖了都不闻不问?!”
谷星唤一直以来都厌恶陆俭的母亲。
苏娴诗在世时,对苏娴诗横挑眉毛竖挑眼;后来谷星唤嫁进来,她厌恶的对象就变成了她。
似乎每一个靠近她儿子的女人,她都不喜欢。
陆母被气得差点昏厥,她指着谷星唤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嫁到我们陆家,我们陆家就倒霉透顶,俭儿,你快休了她,这女人留不得。”
谷星唤笑道:“快,让你儿子休了我,我求之不得。”
陆俭目光阴沉:“竹儿还得她照顾呢,父亲也还病着,还不能赶她走。”
陆母的目光望向陆竹,小小的孩子还不懂得发生了什么,正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他们。
是啊,还得照顾陆竹,只能将这贱人留下。
“那我们该怎么办?宅子被卖了,我这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星星,回家吧。”谷父焦急的声音传来,陆母立刻神色一喜。
对啊,这贱人还有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