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潇禹怀揣着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快马加鞭,直奔周定公所在之处。
月黑风高,乌云遮挡住了仅有的微弱月光,大地一片漆黑。
山路崎岖不平,两旁的树枝在风中张牙舞爪,山林深处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潇禹紧紧握住缰绳,身体前倾,与马匹一同在黑暗中飞驰。“哒哒哒……”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临别时太保大人那充满信任与期望的眼神。
“潇禹,此信务必亲手交予周定公,国家命运皆系于此!”殷殷嘱托犹如重锤,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房。
“驾!…驾!…”吆喝声不断,马鞭声不止。他不敢停下来稍作休息,哪怕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不知奔行了多久,突然,他的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这突如其来的马叫声,惊得林中的小鸟扑棱棱飞起。
原来是前方一个用树木搭成的栏杆横在道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潇禹立即下马,点亮火把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突兀的存在。路障是用一些粗重的木桩和崭新的铁丝缠绕而成,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设置路障?潇禹心里咯噔一下,潜意识里感觉危机四伏,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背上的刀柄。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寻思间,一声厉吼陡然响起。潇禹定了定神,循声望去,一个黑影从树林里走出,在黯淡的月色下逐渐显现。
那人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宽大腰带,腰带镶嵌着几颗独特的宝石,在月光下隐隐泛着神秘的光泽。
头发拢于头顶,用一根发带束住,脸庞被银色的面罩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透着桀骜,闪现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你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设障拦截?”潇禹不答反问道。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双手抱剑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中散发出的冷峻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变故。潇禹不再理会他,搬动木桩准备移开栏杆。
“你要过路?”黑衣人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阁下这是何意?凭什么!”潇禹愤慨道。
“我也是奉命行事,今晚通过之人必须严格搜身检查!强闯者,死!”黑衣人语气强硬。
“我有重要使命在身,耽误不得,还望行个方便。”潇禹强压怒火,试图与对方讲道理。
“哼,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的任务就是不让任何强闯者活着通过!”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
“岂有此理,既如此,那便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说罢,潇禹抽出背后那柄沉重的大刀。
“你找死!”黑衣人怒吼一声,剑随身动,手中的长剑顺势一挥,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两个人剑拔弩张,刀剑未动,气势却已在无形中交锋。
对峙片刻后,黑衣人率先发动攻击,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潇禹也毫不示弱,凭借着精湛的刀法和敏捷的身手应对自如。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萧禹看出黑衣人的实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若继续这样缠斗下去,延误了要事不说,一旦自己体力耗尽,局势将会变得对他极为不利。
必须速战速决!潇禹决定使出自己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看家本领。
他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长刀之上,刀在半空旋转一圈后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下。
此招一出,黑衣人面露愕然之色,来不及细思也拼尽全力挥出了自己的冲天一剑,迎向那致命的一击。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啪!”一声巨响过后,只见潇禹踉跄着后退几步,长刀插入地面,而黑衣人则倒在不远处,手臂惊现一道血口子。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潇禹怒视着黑衣人大声喝道。
黑衣人捂着伤口,却仍强撑着站立,走到潇禹面前。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使这招“雷霆万钧!”黑衣人急切的问,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潇禹微微怔住,疑惑的看着黑衣人“雷霆万钧乃我潇家独门绝技,你怎会知晓!”
黑衣人一把拉过潇禹的右手把衣袖撸上去。
潇禹的手臂上,一个弯月状的印记赫然在目,若隐若现。
“是你,这个印记还在,你是我的禹哥哥。我是汐月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黑衣人喜极而泣,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痛楚。
“汐月?”潇禹上下打量着,难以置信。
黑衣人扯掉头上的发带,乌黑如墨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开来。
揭开的面罩下,一张脸轮廓清晰,线条硬朗中不失柔美,眉毛浓密而微微上扬,眉眼中透着一股英气。眉心一点红痣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
“汐月!你真的是汐月!”那似曾相识的眉心红痣,让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小时候……
他和汐月生活在泾河北边相邻的两个小村落里。
潇家世代习武,他,三岁时便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练基本功。五岁时,父亲去驻守边境,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汐月的父辈以果子酿酒为生。汐月经常会到附近的山上去摘野果。他上山练武功的时候会碰到她,慢慢的,两个人渐渐熟络,几年下来彼此竟成了要好的朋友。
有一次,汐月采野果的时候不慎失足掉落山崖。
村民们纷纷组织起来寻找,但陡峭的山崖,深不见底的谷底,还有那未知的危险,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半日时间,大多数人都失去了信心,选择了放弃。她的父母也流着泪离开,他们认为汐月已经不可能生还。
只有他独自一人,带着简单的绳索和工具,毅然决然地走向崖底。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只有对汐月生还的坚信和一定要找到她的决心。
崖底弥漫着潮湿的雾气,他不知疲倦地呼喊着汐月的名字,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只有自己的回音作答。
终于,在一处灌木丛里,他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汐月,确定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后,他义无反顾地将她背起,踏上了艰难的回程之路。
途中,道路湿滑,他一个不小心滑倒在地。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但他顾不上疼痛,紧紧地护着背上的汐月,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道深深的伤口,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月牙状的印记。
当他背着汐月出现在村庄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找到了汐月,并且把她带了回来。
犹记得,他们在那片桃花林下嬉戏玩耍,他看着她的眉心红痣发呆,汐月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点头,她羞红了脸跑开,又回头说长大要做他的新娘。
那一年,他十五岁,汐月十二岁。
“禹哥哥,你去了哪里?这些年,我找遍了周边的地方,问遍了每一个认识的人,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汐月泪眼婆娑的望着沉思中的潇禹问。
汐月的一声轻唤,将他从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汐月,我……”潇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汐月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想问他为什么离开,想问他为什么不联系她,想问他是否还喜欢她。
然而,看到潇禹欲言又止的样子,汐月只是咬了咬嘴唇,把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其实,她更害怕听到那些可能会让她心碎的答案,害怕他们之间那曾经美好的一切瞬间崩塌。
曾经,他们一起嬉戏在桃花林中,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潇禹会为她摘下最美的那朵桃花,轻轻地别在她的发间,会呆呆地看着她的眉心红痣。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禹哥哥,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知道你安然无恙活着就好。”
汐月擦干泪,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汐月,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他再次停顿,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喉咙。
汐月微笑着握住潇禹的手,轻柔地摩挲着,手上粗糙的茧子,像岁月的刻痕,诉说着生活的沧桑。
潇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那是多年来他心中筑起的一道防线,让他不习惯这般直接的温情流露。
然而,就在他即将挣脱的瞬间,汐月那饱含深情与疼惜的目光直直地撞入他的眼底,他的心猛地一颤,止住了动作。
那目光,犹如一泓清泉,流淌着无尽的爱恋与关怀,让潇禹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在这目光中,他看到了汐月对他的理解,对他所经历的苦难的感同身受,以及那从未改变过的深情。
“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汐月轻声问道。
潇禹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我们都要坚强活下去!”
潇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年的疲惫和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渐渐消散。
他反手握住汐月的手,“嗯,坚强活下去!”
那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充满希望和梦想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