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系一党的官员,面色古怪,内心十分精彩,孔老二这一倒戈,留给他们的选择有三。
一,跟着孔老儿倒戈,等着皇帝清算旧账,是活是死,全凭帝心。
二,自成一派,抱团取暖,就跟阮党似的,前路迷茫,不知归路。
三,倒向孟党,跟着孟子远一条道走到黑,结局未知。
官场真是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对手是谁,上一刻,大家还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下一刻,你就成孤臣了。
孟子远就是例子。
三个阁老,一死一叛变,这还玩个得。
其实,按理来说,孔千秋的选择,对他来说,乃至整个孔家,无疑是最英明的抉择。
他已经老了,没几个年头了。
一旦倒下,什么孔党,孟党,同袍同泽,那都是浮云,他不像孟子远,又没有皇子外孙,犯不着为了一点利益,跟着孟子远胡闹。
现在的秦王,如日中天。
就以这位的行事风格来看,那绝对不是饶爷的孙子。
等他从北境归来,携大胜之势,威压朝堂,到时候,什么孔党,孟党,阮党全都得玩完。
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陛下,臣已年老昏聩,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臣请求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孔千秋说的无比真诚,也是他的心里话,与其在这干耗着,不如舍去。
这是一个迟暮老人,最好的结局了。
当然,想让他交权的前提,就是秦王娶了他的三个孙女,自此以后,孔家由秦王庇佑。
孔千秋这一句‘告老还乡’,无异于往孔党人的心里,丢了一颗炸弹。
他这一退,孔党人员,屁股底下的脏事,还不得都被陛下得了去。
那他们这些人可就麻烦了。
一时间,孔党官员,人人自危。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姜中启赚了,拿保下孔家换孔党的瓦解,怎么看都是换算的。
姜中启扬起的嘴角很快压了下去。
“孔老,这件事容朕再考虑考虑,不过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臣,叩谢天恩!”孔千秋谢了礼,姜中启又道。
朝臣中,御史大夫齐光宁,眼中精光爆闪,他的机会来了。
一步跨出,郎声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准。”
“谢陛下,启禀陛下,臣近日收到刑部衙门铁苍河,铁苍岚兄妹二人密报,称洛都有江湖杀手,意图作乱,刺杀官员家人,臣和刑部尚书李文远,大理寺卿云沧义,已下令严查宵小。”
“只是,臣有些担心诸位大臣们的安危,臣恳请陛下下旨,派禁军进驻朱雀街,另派绣衣使高手,协查江湖杀手。”
众大臣:“……”
内心一阵无语,这齐喷子,还真是见缝就钻啊!
洛都有个鬼的江湖杀手。
这是摆明了要防着孟党对孔千秋下死手啊,这下,齐喷子不喷人了,改钻营了。
还真别说,他这见缝插针的本事着实了得,姜中启正犯愁呢,他齐光宁就给办了。
好臣子啊!
“燕霄,朕近日听闻,洛都城中有宵小之辈作乱,你派一营禁军,进驻朱雀街,保护好诸位大臣及其家眷。”
“遵旨!”燕霄拱手应旨。
“高德,传旨姜薇,让她派绣衣使,进驻朱雀街,尤其是孔老,孟老,六部尚书的府邸,一定给朕保护好了。”
“老奴领旨!”
孟子远:“……”
六部尚书:“……”
孔千秋心里长松了口气,有了绣衣使帮忙,他的安全有了保障。
至于绣衣使到时候是搜查监视,还是保护,那就不好说了。
孟子远悠悠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自从秦王气死了阮丘生,这朝堂他是越来越有心无力了。
突然间,竟有些羡慕孔千秋了。
这老儿,身后没有牵绊,把孔党一卖,自己个全身而退。
不像他,有个皇子外孙,想退都退不了。
姜中启扫视众臣,顿了顿道:“诸位大臣,既然诸位大臣对秦王和穆郡主的婚事,没有异议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内阁负责拟定赐婚诏书,选一良辰吉日,昭告天下。”
“别忘了将孔老孙女也加上,就这么定了,至于办礼和秦王就蕃的事,等北境安定之后,再议吧,退朝!”
“退朝!”
“恭送陛下,恭送皇后!”
朝会一结束,不少朝臣,看向孔千秋的目光,恨的牙直痒痒。
谁也没料到,这孔千秋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把他们卖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的罪证,不日就会出现在御书房。
至于何时处理,就看姜中启心情了。
估计可能要等北境战事结束以后了。
这些人估计会成为‘奉天营’刀下第一批亡魂。
出了永宁殿,孔千秋对同袍的目光全然无视,笑吟吟的跟上穆天灵的脚步。
“穆郡主,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老夫的三个孙女,还望郡主多多照拂。”
穆天灵饱含深意的望着孔千秋道:“孔老放心,跟了秦王殿下,本郡主保她们一生无忧。”
“既如此,那就多谢郡主了。”
“应该的。”
二人的交谈声,落在不少朝臣耳中。很快传到了孟子远耳朵里。
孟子远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似水。
“好一个穆天灵,老夫真是小看你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背后都是穆天灵搞的鬼。
这女人,进洛都不到一天,明着和十三妖交流,和孟剑歌谈条件。
暗地里,不知何时和孔千秋做了交易。
说服了孔千秋,让其在朝堂之上,来了一手背刺。
怪不得,孔老儿会这么果断呢!
原来,是搭上了广穆王府。
孔千秋回到有些冷清的孔府,不由一阵唏嘘,曾几何时,这里曾门庭若市,车马不绝。
时至今日,府中仆人,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和四个侍奉婆子了。
见孔千秋归来,孔召迎了上来,扶住疲惫的孔千秋道:“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唉……”
孔千秋捋了捋胡须淡笑:“你不懂,老夫糊涂了一辈子,能留下一身清名,值了。”
孔千秋这话,不由让人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