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就蕃。
一个王爷要想得到一块好的封地,绕不开朝中大臣。
尤其是孟子远,孔千秋这两位大学士,封地涉及官员派系,利益之争。
广穆王虽也是世袭罔替的王爷。
可他只有领军之权,却无封地。
云州,这块地方,名义上还是属于朝廷管辖,只因广穆王府的名声大,又深得民心,这才盖过了云州知府的风头。
而姜沣若是就蕃,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皇子,又是真正的嫡子。
他就算把朝堂的大臣通通得罪一个遍,他的封地,最次也是一郡之地。
六皇子雍王姜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母妃身后没有势力,在几位皇子之中,是最没希望夺嫡的人,他的封地在东边的岳州最富庶之地雍京郡,一郡之地,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市。
大禹的一个市,地域那可是极为辽阔的,足够他折腾了。
只要他不谋反,不胡来,他就算是把雍京郡拆了,朝中大臣连参他的折子都懒得递。
只要姜中启一日在位。
这就是皇族子弟的特权。
面对穆天灵的摊牌,孟剑歌一时有些为难了,确切的说,这事儿太大,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郡主之意,在下明白了,宴后,在下自当和祖父商议,争取让郡主满意。”
“玩笑话罢了,孟公子不必当真,这贺礼哪有主动要的,孟公子不必在意,是天灵失言了,我自罚一杯。”
穆天灵笑着,喝了杯酒,孟剑歌笑呵呵的陪了一杯,可心底却有些不舒服。
不是因为穆天灵要嫁人了。
而是因为穆天灵刚才的话,什么叫玩笑话,那就是随时可以反悔的话。
穆天灵的意思是,你孟家若不答应,那我们这条件,也可以随时变。
保不齐,姜沣脑子一热,参与夺嫡之争,到那时候,姜明再想上位的路,可就越发艰难了。
酒宴就这样进行着。
之后的话题,全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剩下的就是回去商议定夺了。
月上半梢,孟子远府邸里,依旧人声鼎沸,天一亮,朝会就会开始,陛下说不定会直接定下此事。
所以,他们要在朝会开始之前。
商议出一个大概来。
事关夺嫡,孟子远府里,不仅有孟党一系的官员,还有孔党,阮党三系的核心官员,这自然又是一场合纵连横了。
先让威胁最大的人,出局。
就蕃之后,倘若再参与夺嫡,那就是谋反了。
如何让秦王顺利就蕃。
成了今天最大的议题。
孔千秋默不作声,听着孟子远滔滔不绝的废话,心里很不痛快。
按理说,他又没皇子外孙。
一大把年纪了,瞎掺和什么劲,可是到了他这地位,不来也得来。
对他来说,夺嫡事小,保命才是真。
孟子远一番高谈阔论落地,孔千秋淡淡开口道:“诸位可曾想过,陛下,万家,还有秦王本人,尤其是秦王本人,是否心甘情愿的离开洛都。”
“我们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按照礼法,皇子开阁辟府,婚配之后,是要前往封地就蕃,可倘若陛下只赐婚,却不办礼呢?”
“秦王如今是亲王爵,大婚光准备时间,就得一年,倘若陛下有意推迟,我等又该如何处之?”
“况且,今日之秦王羽翼渐丰,倘若他击败了北狄人,携大胜之势回都,敢问孟大学士,那个皇子能压得住他,是太子殿下,还是齐王姜明,亦或者是魏王姜诃?”
面对孔千秋犀利且直指要害的询问,孟子远一时语塞,沉默不语。
堂中大臣,面色各异。
有人呢喃道:“也不知,秦王在北境,如何了?”
他们口中的秦王殿下。
此刻,正在北境休整。
和燕月,李七夜,元烨等人刚完善完进攻血狼谷的计策。
手中鹞鹰,已经带着书信,飞奔向各地传递消息去了。
姜沣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化妆渗透。
携带‘神火飞弹’配料,入谷之后,再开始组装,引爆神火飞弹,烧了北狄人粮草。
这次是火中取栗之计。
不得万不得已,姜沣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血狼谷地形,犹如一根难啃的骨头,实在是无处下嘴。
尤其是骑兵。
别说攻下血狼谷了,就是撤离,也是风险极大,他们这一路过来,灭了不少小部落的消息,已经有人发现了。
北狄人的增援,正在路上。
此刻从雪松林里出来,保不齐就会碰到狄人的增援骑兵。
一头扎进人家怀里。
敌后作战,主打的就是一个‘苟’字,随机应变。
一味的冲动莽撞,只会害人害己。
天色熹微。
商议了一夜的大臣们,纷纷在孟府,洗脸提醒,相继乘坐车驾,准备去上朝了。
永宁大殿。
高德一声高亢的呐喊:“卯时至,众朝臣,进殿!!!”
文武大臣,泾渭分明,挪着步子排着队,开始进入大殿站好。
卯时一刻,姜中启和皇后燕娇涵姗姗来迟。
“陛下驾到,众朝臣,见礼!”在高德的呐喊声中,一众朝臣心思各异,纷纷正冠跪地。
“拜见陛下,吾皇万年。”
“拜见皇后,皇后万年。”
姜中启扶着燕娇涵堂而皇之的坐到了龙椅一侧,见此,高德眯着的眼睛不由瞪大了许多。
皇后上朝,可不能在龙椅上坐啊!
陛下这是明知故犯啊,意欲何为?
“众爱卿,平身吧!”
一众大臣纷纷起身抬眼,不由眉心狂跳,陛下这是要干嘛,带皇后上殿也就罢了,只要不涉及政务,倒也不打紧。
可这同坐一张椅子,而且还是龙椅,实在是,大不敬啊!
殿下,齐光宁,站不住了。
几次想张嘴开喷,脚步刚一挪动,突然发现姜中启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齐光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又将挪出去的一只脚,挪了进来。
姜中启的目光这才柔和了许多,轻咳一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