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
“三殿下,近年来各地灾祸不断,国库空虚,支撑各部粮饷用度,已捉襟见肘,实在是无力再支撑北境战争。”
“殿下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情况更糟,殿下,你还是劝劝陛下吧,这仗打不得,和亲方为上策。”
魏王姜诃皮笑肉不笑的讥笑一声:“和亲,想必孟阁老气度不小啊,这要是让孤七弟听见了,阁老家里,怕是不得安宁了。”
孟子远脸色微变,心中暗自庆幸,姜沣还在宗人府关着,上次姜沣的四大宗卫,砸了玉兰宫,旺财吓的阮灵玉至今卧病在床,二皇子姜丞,每日在身前伺候,已经好些日子,没上朝了。
因为这事,姜中启直接下旨,关了姜沣半年,据孟子远的眼线回报,姜沣每日在禁闭室大吼大叫,骂这个骂那个的,状如疯魔。
只不过,他们看见的不过是姜中正弄出来的替代品而已。
“三殿下说笑了,老臣所指并非长公主姜薇,尚未出阁的公主,几个王爷的郡主,王公大人们的血亲,只要能稳住狄人,哪怕是老臣的孙女,北狄人若愿意娶,老臣就愿意出嫁。”
孟子远语落,朝中不少文武,嗤之以鼻,老东西真不要脸。
众人都不是傻子。
大概也能猜到,这老货极力促成和亲的目的,一是除了姜明登上太子之位的姜薇,二则是为了给姜明捞功绩。
在朝堂之上,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拿自家孙女说事,肯定留有后手。
等燕王落败,燕州沦陷,陛下扛不住的时候,他再让姜明出手,劝退北狄,归还燕州,这泼天的功绩足以让姜明直接起飞。
不论是民间声望还是朝堂之上,将再无皇子能压住他。
“孟阁老一心为国,诸位爱卿可要好好学学啊,都好好看看孟阁老,是怎么为国家出力的,朕心甚慰啊!”姜中启的夸赞之中,满满的都是讽刺意味。
顿了顿,又道。
“既然孟阁老极力促成和谈,那就依孟阁老之意吧,一事不劳二主,就请阁老辛苦一趟,劳你亲赴一趟北狄,面见拓跋浚,跟人家好好说,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一个公主不够,朕还有六个女儿未嫁呢,若是还不够,朕这满朝文武家的女儿,各地王侯的女儿,任他挑选。”
“这条件,朕答应了。”
姜中启十分无奈的说完这句话,满朝文武看向孟子远的眼神变了。
骠骑大将军燕霄,怒目而视,恨不得活吃了孟子远,他的大女儿,今年刚满十六,这及弁礼还没办呢,岂能容狄狗惦记,阴恻恻的讽刺道:“孟阁老真是好胸怀啊,我燕霄佩服,胸怀天下万民,教化万民,好风骨,连那不尊人伦狄狗都愿意认个亲家,就是不知道,到时拓跋浚该叫你爷爷呐,还是该叫你亲家。”
“嗤……”
“噗嗤……”
有大臣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北狄大汗拓跋浚,年近五十五了,不知道还能在大汗之位坐上几年。
按照北狄人的风俗,倘若拓跋浚一死,他的妃子,就要被他儿子所继承,到时候这辈分问题,还真不好论!
“燕霄你……”
孟子远一个不察,被姜中启小坑了一把,现在的姜中启,身上多少有了些姜沣的影子,以前就是他太要脸面了,放不下皇帝的架子,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在朝堂之上,有些话根本不说,现在看来,要他娘的什么脸面。
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姜中启从好大儿身上得到启发,瞬间明悟了。
能让孟子远不痛快,就是最大的收获,最好也能气死这老匹夫。
“高德拟旨!”
“赦封内阁大学士孟子远为北狄使臣,限期七日之内,出使北狄,商议和谈之事,不,改成,求和。”
“长公主姜薇,统领绣衣使不力,革除长公主封号,平成姜岚,不守礼法,革除公主封号……”姜中启一口气将自己女儿们的公主封号,全革了一个二净。
孟子远脸色一变,心头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刚张开嘴:“陛下……”
就被姜中启打断,姜中启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孟阁老一心为国,劳苦功高,加封其长孙女孟韵,为长公主,次孙女孟琪为平成公主,小孙女孟然为平阳公主……三日后,举办认亲宴,朕要认她们为义子,昭告天下。”
“陛下圣明!”燕霄大吼一声,就差举手表示赞同了。
阮党一系官员,坐山观虎斗。
孔千秋也站出来附和,左右上下都不得罪,一句话没说完整,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自己晕了过去。
姜中启瞥了一眼这老货,理都没理。
燕霄这一嗓子吼出。
镇西大将军曹秋道也站了出来准备给孟子远上上眼药。
“陛下,老臣附议。”
“孟阁老一生劳苦功高,为了国家安危,不辞辛苦,以七旬高龄出使北狄之精神,当为表率,可是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猛兽出没,匪患猖獗,这万一出个什么事,大禹的朝堂可就塌了一半,再说北狄人狼子野心,野蛮成风,为了阁老安全,依老臣看,当让前长公主姜薇,骠骑大将军燕霄,魏王姜诃率精锐部众随行护佑。”
“陛下,曹将军言之有理,臣愿随阁老出使北狄。”燕霄第一个站了出来。
语罢!
魏王姜诃道:“禀父皇,儿臣愿往。”
太子姜佑,摇头叹息,大禹朝堂之风,若是传出去了,还不让天下人所耻笑。
满朝皆权贵,皆现众生相。
孟子远鼻尖上,密布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难看至极。
今日的姜中启,跟完全变了个似的,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跟姜沣如出一辙。
平阳公主姜子月的封号怎么革除的?
按姜中启的说法,是不小心踢死了一只狗。
汝听听,人言否?
“那就依曹老将军之意,此事就这么定了,阁老,抓紧准备吧!”
“高德,你去后宫传旨。”
“退朝!”
姜中启说完,起身就走。
“恭送陛下!”
姜中启身影一消失,孟党一系的官员脸色凝重的凑了上来,结伴出了永宁殿,围在孟子远身边,低声细语的商议。
户部右侍郎孟怀安,落在最后面,盯着孟子远眼神飘忽不定,怔怔出神,看的出来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他是孟家旁系族人,经孟子远看重,一手提拔为户部右侍郎。
可今天,孟怀安心里很是不安。
陛下因不给燕州拨款,无中生有,借力打力,坑了孟子远一把。
站在孟子远的立场上,陛下此局应该怎么破,金口玉言,圣旨都已经下了,即便是他们不认,可天下人认呐!
装病不去?
恐怕是不行,以燕霄的性子,抬也会把孟子远给抬到北狄去。
况且还有一群疯子随行。
绣衣使,早看这老头不顺眼了,若无皇后和姜薇压着,这群人,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在洛都还能顾及许多。
孟怀安敢笃定。
只要孟子远一离洛都,他们绝对会动手,他怕是活着到不了北狄。
这种情况之下,孟子远绝不会去。
那……
孟怀安仔细梳理其中关系牵扯,越想越心乱,孟子远要破此局。
答案还在‘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