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何力出身于铁勒可汗世家,九岁就继承了可汗之位,听说大唐打败了东突厥,他就带着母亲和弟弟主动来投降大唐。
李世民下诏将他们安置在甘、凉二州之间,任命契苾何力为左领军将军,并封他的母亲为姑臧郡夫人,他的弟弟契苾沙门为贺兰州都督。
上次吐谷浑内乱,他跟随着凉州都督李大亮一同出征,侯君集攻打高昌的时候,他被任命为葱山道副大总管,这两场大仗都有他的功劳,而且功劳很大。
当时有一员汉将薛万均耻于功劳名列契苾何力之下,于是抵毁契苾何力,两人起争端大打出手,李世民调查清楚情况之后,一怒之下要罢免薛万均,把薛万均的官职赐给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拒绝接受薛万均的官职,还为薛万均求情,说是为了避免得胡人将领和汉人将领起冲突。
李世民接受了他的建议,没有处理薛万均,让契苾何力担任玄武门宿卫官,检校屯营事务,并将宗室之女临洮县主嫁给他,还恩准他回凉州去探亲。
李泰怎么也想不明白,契苾何力这么个能征擅战也颇有胸怀的人,怎么说叛逃就叛逃了呢?
父皇给他的赏赐很是优厚,而且玄武门那么重要的地方,让他当宿卫官,这是多大的信任,他不会不知道吧?
李泰正盯着奏章冥思苦想,忽然门声响动,他一抬头,见李世民走了进来,他急忙放下奏章,起身快步走到近前,伸手搀扶着李世民,笑道:“阿爷,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知道你在,就过来看看。”李世民虽然一身的酒气,却也没有很醉,起码头脑还是清醒的:“怎么批到这么晚?今天的奏章特别多吗?”
“不是,早就批完了,只是有点疑虑之处,便多坐了一会儿。”李泰扶着李世民轻轻的坐下,然后移了一下桌子上的烛台,又拿起那两份奏章放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先看了真珠可汗那个求亲的奏章,见李泰给回绝了,他也没说什么。后看了凉州的奏章,他气得把奏章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骂道:“这个戎狄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朕将县主嫁给他,好心让他回去探亲,他居然背叛朕!”
“父皇息怒。”李泰倒了一盏酸梅汤,轻轻的放到李世民的手边,然后慢慢的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契苾何力若是真的投靠真珠可汗了,他应该把甘、凉二州全都献出去才对。”
李世民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甘、凉二州也不完全是他说了算,契苾沙门已经将贺兰州献出,这还不能断定他叛逃了吗?”
“他弟弟投降了,他就一定投降了吗?”李泰轻轻一笑:“他投没投降很难说,那么远我们现在很难知道真相,但我们必须知道对策。”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李泰说的对,真相可以慢慢的调查,慢慢的揭开,但是对策是必须马上就得拿出来的:“你有什么想法,说说。”
“如果他叛逃了,我们肯定要把他抓回来,对不对?如果他没叛逃,那就是他弟弟投降了,而他很可能是想回但回不来了,我们肯定要把他救回来,对不对?”
李世民又点了点头,没错,无论如何都得把他整回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跑了,肯定是不行。
“就是说怎么都得出兵薛延陀了,你看让谁去合适?”李世民直接就想开战了,无论契苾何力有没有叛逃,他弟弟契苾沙门都一定是投降薛延陀了,这事大唐就不能装瞎。
李泰拿起真珠可汗发来的那份奏表,阴恻恻的笑道:“他不是求亲吗?我们去送亲怎么样?”
李泰想假装答应和亲,然后回亲家的时候就把他们烩了,不用发动战争,直接就来个斩首行动。
“不行。”李世民知道李泰什么意思,他直接就否定了他的想法:“我们要是答应了和亲,马上全天下就都知道了,到时候再跟他动手,别人还不都以为我们反复无常?”
李世民不想耍这小心眼,省那点力气干什么?又不是打不过,直接实力碾压就足以粉碎他们了。
“不行吗?”李泰眨眨眼睛,泄气的把奏章往桌子上一扔:“我想了一下午,我觉得我挺聪明的呢。”
李世民使劲白了他一眼:“你还聪明?你顶多能算个没傻透。”
李泰瞟了一眼桌子上那整整三大盒子奏章,你吃喝玩乐三天,活都让我干了,回头就给我个评价“没傻透”?
李泰嘿嘿傻笑两声:“阿爷,那我先回去了?我得养养脑子,别傻透了。”
“走吧。”李世民伸手拿起一份奏章开看,他得把这些全都看一遍,没问题的盖章下发,有问题的重新批。
李泰没走,他拿起印章在一边等着:“阿爷,我帮你盖。”
李世民没吭声,看完就把奏章扔给他,遇到他批的不妥当的,就给他讲讲,父子两个不知不觉的竟然忙到了月上中天。
陈文都给他们送两次夜宵了,催他们四五次,结果他们一口气把所有的奏章都给检查完了,才肯休息。
李世民是酒劲顶着,本来也睡不着,李泰是有意跟老爹学点正经东西,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走出两仪殿,抬头见满天的繁星,微弯的半块月亮在高空悬挂,虽不圆却很亮,夜风有点凉,他不愿意坐轿,小黄门子提着灯笼,他就走回了立政殿。
李泰进屋前还看了一眼天空,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这么晚了还没睡,大概极少吧。
少的确是少,但有也是真的有。比如权倾朝野的那位梁国公,此时就一丁点的睡意也没有。
御宴之上趁着酒兴,李世民张嘴就赐给房玄龄两个美人,知道房玄龄的老婆厉害,李世民什么名份也没给定,并没有指定说必须是什么二夫人、三夫人,就只是两个平常小妾而已。
小妾的地位跟奴婢差不了太多,就是个不用干活,一高兴把小妾卖了的有的是,甚至两个人互相交换小妾的也不在少数。
达官贵人哪有不纳妾的?谁也没拿这个事当个事。房玄龄也以为自己摆起相爷的架子,加上皇王圣谕,足能摆平这点小事。
皇权加相权,还制不服一个老女人?房相爷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自己的家中,他刚一进内院的门,卢氏就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老远的就跟他打招呼。
“怎地回来的这样晚?醒酒汤都给你备好了,快进屋歇歇吧。”
房相一脸严肃,迈着方步慢慢的踱进屋内,卢氏熟练的解下他的披风,顺手抄起鸡毛掸子前胸后背的扫了两下,转身把披风往衣架上搭,这时才发现院子里有两个陌生的女子,便问道:“她们是你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