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是绝对不能的,请不了一点。
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呀,花钱如流水了。
且不说家里的存银就只有不到两万,而且自己马上要面临人生大事,结婚!
人家女方那边,恨不得刮地三尺给嫁妆。
男方这边也不能抠搜的,给点彩礼咋了?
不对,古代没有彩礼,那叫聘礼。
一旦女方出现反悔,是要退回的。
而女方的嫁妆,始终掌握在女方手中,传给女方所生的儿女。
于是,李景隆灵机一动,决定带自己的纨绔兄弟们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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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纨绔子弟,纵马来到曹国公府后街,马厩所在的小门儿。
“家里能有啥好吃的?”曹泰嘟囔着下马。
“外边东西都不干净!”
李景隆把缰绳扔给李老歪,开口道,“油大!”
“就油大才香呢!”曹泰瞪他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心疼钱了?”
“啧,我是那种人吗?”李景隆怒道。
说着,他转头看向管家,“告诉厨房,好酒好菜”
“去八珍馆!”
常茂背着手,闲庭信步的朝曹国公府里走,开口道,“叫他们掌勺的大师傅带着小徒弟们,还有家伙式,来曹国公府做饭!”
“不是”
李景隆一听,有点慌。
忙道,“哥,咱们在家吃!”
“嗯!”
常茂点头道,“他们来你家做,就是在你家吃呀?”
“那他妈还不如在外边吃了!”
李景隆心中长叹一声,但也只能对着管家无奈的摆摆手。
八珍馆乃是京城内有名的好馆子,叫人家灶上的主厨来家里专门给这些纨绔们做饭,是比在八珍馆包场更奢侈的事儿!
“还有!”
常茂又道,“东华楼的绍兴黄,要五坛要十年陈的!”
“是是,小的明白!”
曹国公府管家李全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小声对李景隆道,“公爷,家里来人了!”
李景隆正肉疼,“谁呀?哪来的客人?”
“也不算客人!”李全犹豫片刻,小声道,“是老公爷曾经的部将之后”
“嗯?”
李景隆脚步停住,皱眉回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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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叫罗定”
管家李全小跑的跟在李景隆身后,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爹叫罗二,当年跟着咱们老公爷北征,死在阵前了!”
“这人我知道!”
李景隆身侧,李老歪忽然开口道。
“罗二是个弓刀手”
李老歪说着,叹口气,“当年老公爷跟魏国公分三路北征,魏国公那边败了,老公爷这边也被鞑子给咬上了!”
“老公爷亲自在后面给大军垫后”
“这罗二就是殿后军中的一员,一人射死了三个鞑子,最后被鞑子的战马给活活踩死了尸首都没抢回来!”
李景隆走到前门正厅,停步问道,“我记得看过我爹留下的,救济那些战死老兵的账册,没发现有姓罗的呀?”
“这家人要强!”
李老歪开口道,“罗二战死,老公爷是按照总旗给的抚恤还给了他们家一些田地,再要给银子的时候,罗家人说什么也不要了!”
“不但不要,这些年逢年过节的还总给咱家送些乡下特产”
“公爷,小的看罗定那孩子是受委屈了!实在没地方说了,才找了咱家!”
管家李全在旁也道,“公爷,咱家可不能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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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迈步进了正厅,里面一个手足无措低着头,端坐在椅子上,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噌的站起身。
“罗定,这是公爷!”李全喊道。
那少年抬头看向李景隆,目光清澈宛若眼神之中藏着水潭,刹那间眼泪溢出。
“公爷,我叫罗定,我从句容县来!”
说着,瘦弱的罗定咚的一声跪下,磕头道,“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您给我做主呀!”
“你先起来!”
李景隆上前,拉着对方的手臂。
忽然之间,他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对方的脖颈,却发现对方的脖颈异常细腻白皙。
“家里是遭灾了?”李景隆低声问道。
“不不是!”罗定擦泪。
“那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李景隆又观察下罗定的脸颊嘴唇和下巴,继续问道。
“是”
罗定抬头,泪如雨下,“我们家的地被人抢走了我大哥打伤了人,被衙门给抓了!”
“嗯?”
李景隆面色一震,“咋回事?仔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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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本有二十亩地,我大哥勤快,家里有牛有骡子,还养着鸡鸭我们的日子也过的下去,能吃饱!”
罗定边哭边开口,断断续续,“可是,前年年景不好。一场大水庄稼都冲毁了,又赶上我娘病了!”
“大哥就从王家王财主家借了五贯钱给娘看病。娘病没治好,人走了!”
“大哥又借了钱,把娘安葬”
“呜呜”
“今年大哥把家里的牲口卖了,凑足了十贯钱去王财主家还钱”
“但没找到王财主,他不在家!”
“大哥想着乡里乡亲的,那就等他回来再还”
“可半个月前,王家的人突然冲进我家,说我大哥不还钱,要收我家的地”
“我大哥就说,不是不还,是你不在家,你家的人说不知道借钱的事儿!”
“当时我大哥拿了十贯钱给他,王财主说按照契约,过了日子没还钱就收我家的地”
“我大哥说没这个道理就和他去了衙门!”
“衙门说,有字据契约,就按照字据来定!要么,我家还三倍的钱,要么就给人家地”
“公爷!”
罗定泪如泉涌,“我家哪有钱呀,那二十亩地是我爹要命换来的呀大哥气不过,就跟王家的人打了起来他就打了人家一拳,就被衙门给关了起来,说他蓄意伤人”
“后来我才知道,王财主的外甥,就是我们句容县的主簿”
“可怜我家中,还有嫂嫂和侄儿,一家人被王家赶出家门”
“公爷!”
“看在我战死的爹的份上,您救救我家吧!”
咚!
罗定跪在地上,死死的拽着李景隆蟒袍的衣襟,使得他蟒袍上那条绣金的四爪金蟒,格外的狰狞。
“你家是被人下套了!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地”
李老歪在旁,咬牙道,“奶奶的,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说着,看向李景隆,“少爷,得管!”
“起来,我管!”
李景隆郑重的拉起罗定,亲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我管!”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权柄在手自然要人间浩浩荡荡,清清白白!
如此,方为丈夫!
上一辈子他没这个能力!
这一辈子,他当仁不让!
说着,看向李老歪,“集合!”
“喏!”
李老歪弯腰行礼,而后大步走到门外,大喊道,“李家的兵,集合,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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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回事?”
常茂曹泰等人,正在后院等着酒菜。
猛听得曹国府一阵闹腾,紧接着数十个精壮汉子,披甲带刀,噌蹭的跑到马号纷纷牵马,遂也来到了前院,开口问道。
“哥哥,不能陪您吃酒了!”
李景隆抱拳,“弟弟我,要去帮人找个公道!”
“咋回事!”
常茂又问,“啥公道?”
当下,李景隆把刚才罗定的言语复述一遍。
还没说完,常茂曹泰等人已是双眼猩红。
“遭娘瘟的!”
曹泰跺脚骂道,“欺人太甚了!”
说着,又道,“李子,我跟你去!”
“还有我”韩勋大喊。
“带上我”
“我也去!”
李景隆看着一众纨绔兄弟们,“大伙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明儿诸位还要进宫”
“不去了!”
常茂直接打断他,“咱们兄弟们都去!”
李景隆微微皱眉,“哥哥,我一个人就行”
“都去!”
常茂冷笑,“闹出人命来,我兜着!”
说着,回头大喝,“上马!”
曹泰大喊,“弟兄们上马入他娘的砸了狗县衙,砍了县令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