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永定侯府门口。
马车还未停稳,方悦安就迫不及待要下车。
贺川叫住了她:“先等等,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方珣礼先带尔尔下了车。
方悦安猜出他要如何,率先伸出小手,摊在贺川面前,“拿来吧。”
贺川唇角上扬,从怀中掏出去时写好的几张纸,放到方悦安手心,“麻烦了。剑鞘我会尽快做好的。”
他另一只手拿着小木剑,晃了晃。
“定要亲自交到你大姐姐手上。”贺川叮嘱,“她看过后,烧毁即可。”
方悦安明白他的意思,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府中跑去。
她率先去了大姐姐的清荷院,将东西转交。
“他说,看过烧掉就好。”方悦安一阵风似的,“我去找娘亲啦。”
转头就往外跑。
方知意有些意外地接过折纸,不忘忙声告知:“母亲回秦家了。她似乎有什么计划,今日是在布局。不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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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秦萱已到达秦家。
门房通报后,她被人请入正堂。
来接待的秦夫人,却姗姗来迟。
“刚刚去了公爹那里一趟,让萱姐姐久等了。”
她话中暗含锋芒,施施然走入堂内。
昨日她便收到秦萱的拜帖,说是要来给秦老爷探病。
明着阻拦并不合适,免得让对方察觉出什么不对,反正她有现成的办法让秦萱羞愤离去,便让人来了。
秦萱似没听出她话中含义,一副忧心模样,起身相迎,“父亲可好些了。”
“珣礼成婚那日,听你所言,总也放心不下,便想着来亲眼看看。”
秦夫人快速而敷衍地施了一礼,便越过秦萱,坐到主位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上一口,才叹息道:
“不瞒萱姐姐,公爹还是老样子。那么些人精心伺候,秦章也常亲身侍奉床前,却依旧不见好。”
“公爹之前,身子确实不常有病痛,可郎中说,他如今上了年纪,身子大不如从前,才被风寒引出了其他病症,以致缠绵病榻。”
“公爹又是个急性子,急着病好,反而心生躁郁,对他病情更加不利。弟媳与夫君,也是总劝着,希望能有些用。”
秦萱静静听她言语,已不动声色坐回圈椅上。
秦夫人深深瞧了秦萱一眼,颇有些为难,“不是弟媳不让姐姐见。公爹曾放话出来,不让姐姐回娘家,姐姐也知晓的。”
“弟媳不好忤逆,实在担心,姐姐见了公爹,会让他气恼,致使病情恶化。”
“一会儿,我还得让那些下人闭紧了嘴,免得他们将你来过的消息,传到公爹耳中。”
秦萱垂眸,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无妨,心意到了,我无愧于心。”
她深吸口气,“对了,我带来些补品给父亲,还望弟媳暗中用给父亲。”
秦夫人暗暗大喜。
他们还愁怎样合理除掉秦老爷呢,没想到秦萱这蠢货,主动送来了机会。
秦萱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秦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有些没想到,秦萱会这么容易离去。
倒也乐得这个结果,热情出门相送。
马车走离秦家一段距离,雷嬷嬷才低声问:“夫人,接下来我们还需做些什么吗?”
她已经知晓秦萱的计划。
秦萱摇头,“不必,等着即可。”
她缓缓闭目休息。
她拿来秦家的补品,是前些日子宫宴封赏时,陛下的赏赐。
在景国,有吃穿之用的赏赐,可供家人享用,送予亲人朋友,都是被允许的,却不可卖了换钱,否则会被视为藐视天恩。
秦章夫妇不可能将东西用给秦老爷,只会收放起来,另做他用。如此便有机会,给秦亦那个小赌徒盯上。
她故意没有说明补品来处,但装盒子内部,都有特殊标记,为便宫中记录,什么东西,赏赐给了谁家,还可防止东西给经手之人贪去,或丢失时,无处核对。
除了负责之人与常得赏赐的人家,一般人不知这些标记,可曾有药铺吃过这个亏,全京的药铺掌柜跟着长了记性。
掌柜们虽不懂那些标记的含义,但也大概能判断,是宫中出来的东西。
每每碰上有人来卖珍品药材,他们都会亲自检看,一旦发现端倪,会直接上报龙影卫衙门。
如此,无论是秦亦亲自去卖人参、灵芝等物,还是赌坊的人拿去卖,都跑不了给龙影卫知晓。
接下来,她只需等待事发。
秦萱离去后,秦夫人赶忙去查看她带来的补品。
待傍晚秦章下值回来,秦夫人将此事告知后,把心中办法说给秦章听。
她接过秦章脱下的官服,挂到衣架上,递上常服。
“不如我们借此机会,毒死那老家伙,到时就说,是秦萱带来的补品中有毒。”
秦章踢掉鞋子,踩在地板上,连连摆手,“那老家伙时日不多,继续捂着,让他自然死亡即可,不可节外生枝。”
秦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瞧着,那些补品都是上等货色,定值不少钱。”
“秦萱那个蠢货,真是不知说她什么好,老家伙那样待她,还厚着脸皮上门表关心。”
秦章穿好常服,往榻上一靠,拿过一旁的珠串摆弄,恶劣笑着,“倒是和她那蠢货父亲一样。”
“补品先放着吧,老家伙都要死了,可不能糟蹋了好东西。”他目露精光。
门外,秦章的大儿子秦亦刚下学回来,抬手正欲敲门,听到父母的对话后,缓缓放下手,打算找时间去趟库房,偷偷拿出几样。
他正愁没钱出去赌呢。
赌博之事被发现,为让父亲消气,他已围在父母跟前,装好扮乖,将近一月,十分辛苦。
终究忍不住手痒,正苦于寻不到值钱之物,偷偷去赌上两把。
这回好了。
反正是些补品,过阵子他们就忘记。
他拿去卖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