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偷窃,诬陷,雇凶杀人……”
贺承瑾接连轻吐几个字。
每个字都重重砸在方蓁蓁心里。
“瑾哥哥,蓁蓁对你是真心的,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放过蓁蓁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骗你了。”她跪直了些,不停搓手求饶。
眼泪和额头上流下的血色,融为一体。
满面狼狈。
贺承瑾盯着泛有冷光的刀刃,“本王是不是与你说过,皇家少真情,但本王将全部真情给了你,你就绝对不能欺骗本王。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方蓁蓁身体颤抖,似死前最后一搏,厉声问着:
“你究竟喜欢的是救你的人,还是陪伴你两年多的我?若不是我,你又有何资格怪我!”
此言狠狠刺痛了贺承瑾。
眼前女子突然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若不是她骗自己,因信物让自己不加防备,如此卑劣的女子,又如何能入了他贺承瑾的心。
贺承瑾觉得头部隐隐作痛,胸腔闷胀,不想再听方蓁蓁半句言语。
“来人!按住她!”贺承瑾大声吩咐。
方蓁蓁直直盯着贺承瑾手中的匕首,愣了片刻,爬起身就要跑。
门外跑进来两个护卫,几下便将她控制住,压跪到厅中央。
方蓁蓁的眸中,是拿着匕首,缓缓向她靠近的贺承瑾。
她摇着头,“不要,不要,瑾哥哥你曾说过,一辈子要对我好的。”
她仰头看着贺承瑾,泪珠不断滑落,“求求你了,瑾哥哥。”
贺承瑾已走到方蓁蓁身前,面无神情睨着她,冷声:“掰开她的嘴。”
方蓁蓁瞪大眸子,察觉到护卫的手伸过来,拼命摇头挣扎,“放开我!”
恐惧激起方蓁蓁心中的怒意,奋力挣扎的同时,她大声喊着:“还不是你愚蠢,连救你的人都认不出!”
贺承瑾猛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一把捏住方蓁蓁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插入她的口中,用力搅动。
贺承瑾神情狠厉,手上毫不留情,颈侧青筋凸显。
他好似没听到那呜声惨叫,直直盯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最后喷到他脸上。
贺承瑾一甩手,扔开方蓁蓁的脸,拿着匕首的手卸了力,匕首“哐当”砸在地板上。
他看着半昏的方蓁蓁,吩咐道:“单关到大狱里,别让她死了。”
“问斩前,本王还有得‘关照’她呢。”
护卫将人拖了下去。
贺承瑾拿出帕子,缓缓擦拭手指和面颊上的血迹。
过了片刻,他似乎觉得不够解恨,出了府衙,向方家赶去。
-
方坤与周华锦回到家,直入主院小厅,打算商议救人之策。
可还未喝上一口茶,就听下人来报,说齐王来了。
夫妇二人心头一喜,觉得女儿有救了,立刻起身,纷纷前往正堂。
可他们到达正堂门口时迎面碰上的,并非前来商议救人之策的贺承瑾。
贺承瑾来势汹汹,在离方坤和周华锦只有几步之遥时,一把抽出身后护卫携带的长剑,指向方坤。
夫妇二人面色惊变。
方坤用力看着胸前的锋利剑尖,声音发抖,“不知因何事,让殿下如此震怒?”
周华锦死死盯着闪着寒芒的剑,不敢眨眼,忘了呼吸。
贺承瑾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方蓁蓁并非救本王之人。”
此话一出,方坤心中好似有根弦断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僵硬转头,去看周华锦。
周华锦也同他一样的反应,似瞬间石化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呢喃一声:“这怎么可能?”
贺承瑾声音带着冰寒冷气,问:“所以,你们不知?”
“本王只问这一句,若你们敢继续欺骗,一家都别想好死。”
夫妇二人扑通跪地。
方坤直接问周华锦,“此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周华锦掉着眼泪,连连摇头:“我真不知。蓁蓁从未与我说过,救王爷的细节。老爷你也主动问过,她说那是她与王爷的秘密,让你别打听。她对我也是那样说的。还说她不想宣扬此事,让我们二人都保密。”
贺承瑾想起,方蓁蓁曾说,浑身湿透救人的事传出去,容易让她受人议论,希望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他遵守到,连方蓁蓁的父母,都没问过一句。
贺承瑾下颌线绷紧,又问:“她儿时可得过严重风寒,发热烧得忘了些事情?”
周华锦稍停哭泣,认真想了想,“她确实得过严重的风寒,具体在几岁,民妇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没有印象,她忘了什么。”
贺承瑾突地笑了,颓丧之气弥散。
他扔下长剑,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方坤与周华锦双双瘫坐在地,缓过心神后,虽还带着些不明所以,但也清楚,方蓁蓁冒充了齐王的救命恩人。
她竟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夫妇二人心中忐忑不已,怕齐王会报复他们二房一家。
对是否要想办法救方蓁蓁一事,已有些纠结。
第二日,方蓁蓁将长姐之物占为己有,并买凶杀姐一事,在城中传开。
世家闺中小姐能做出这样的恶事,是多数人家闻所未闻的。
方家二房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此消息很快传到永定侯府,连下人们都知晓发生了什么。
早膳后,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红香收到消息,快步入院通传:“夫人,老爷带着柳老夫人,直接去了大姑娘院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秦萱正在写婚宴邀请宾客的名单,听此消息,重重搁笔,起身绕过案桌就往外走。
昨晚,夜色将至之际,她刚听儿女讲完下午在府衙发生的事,就听下人来报,说方老爷和柳氏晚饭都没吃,急匆匆出府,去了二房那里。
今早起来又听说,他们昨夜很晚才回来。
不知又去探讨些什么阴损的挽救法子。
秦萱匆匆赶到清荷院,离老远,就听到一声声斥责:
“她是雇人要杀你,可你现在不是没事?”
“不过死了几个下人,我们补给你就是。你作为长姐,为何就不能大度些,至于将她逼到被判斩首的地步吗?你怎就那样心狠!”
“你这样做,不仅毁了你二叔的仕途,还将你所有堂弟堂妹的婚事,都毁了!!!”
高高在上的固执男声,夹杂着浓浓的训斥与指责之意,从院中屋内传出。
“你赶紧去府衙,与府尹说说,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放了蓁蓁。”
秦萱再也听不下去,带着满腔怒火,厉声走入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