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大队捕快出了衙门,疾步前往方家。
卫氏正欲起身用午膳,听到下人传报,面色大变。
“什么?”
“她竟做出此等事情!!!”她愣睁着水眸,喃喃道,“我一双儿女的婚事,完了。”
说完,眼睛一翻,真正晕了过去。
黄嬷嬷赶紧招呼着丫鬟,去请郎中,也不管是否有人去应付那些官差。
方蓁蓁本还在房中发着脾气,听着丫鬟的传报,面上瞬间退去血色。
“不可能,她怎么能证明是我?”
“杀手也不会有证据的。”她喃喃着。
听着院外传来的喧闹,方蓁蓁慌忙摘下颈上玉坠,交到心腹丫鬟手上。
“去,拿着这玉坠,找齐王殿下救我!”
周华锦听到消息,慌张从院中闯了出来,跑向方蓁蓁的院子,路上跌倒多回,不顾疼痛爬起,最后将捕快拦在方蓁蓁院外。
“定是搞错了,蓁蓁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她是要当齐王妃的!你们若将她误捉,齐王定不会放过你们!”
周华锦狠声戾气,想要将人喝退。
捕头扫了周华锦一眼,“我们另有人去通知方将军,让他在下午衙门上值前,带着方蓁蓁的至亲和下人,去衙门问话。”
“莫不是夫人不想要这体面,非要我们哥几个像抓犯人一样,将你抓回去才行?”
周华锦怒视着那捕头,眼泪蜿蜒而下,干白的唇颤抖,却终是没再敢说一句话。
捕头看了眼身后的管家,“派个人进去,将你家二小姐叫出来。我们上手抓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何管家给了周华锦的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立刻进了院子。
可没过多久,院内就传来方蓁蓁拒绝的怒骂声。
捕头没了耐心,打了个手势,冷冷一声:“进去抓人!”
身后的捕快迅速进入院中,将方蓁蓁带了出来。
“放开我!”
“拿开你们的脏手!”
“娘!娘您救救我!”方蓁蓁被拖到院门口时,看到周华锦,大声求救。
周华锦已泪流满面,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刘嬷嬷紧紧拉着。
“夫人,不好了!四小姐被声音惊动,赶来探看时,跑得太快,在曲桥上歪进了水里。下人追上,将人捞起时,人已不动,情况十分不妙!”
周华锦猛地回头,看着前来报信的丫鬟,心肝俱颤。
她又为难地看了眼方蓁蓁,在方蓁蓁恐惧哀求的目光中,带着满面痛色,扭身离去。
前往方萋萋院子的路上,周华锦莫名想起秦萱。
究竟是为何,不到两月时间,她们二人之间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转换。
她现在所遭受的,不就是秦萱曾经受的苦。
可这一切,都应是秦萱要受着的,为何跑到了她这里。
收到消息的方坤,提前下值回了家。
他怒气冲冲走进方萋萋院子,寻到周华锦的身影,便是质问。
“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派杀手去杀方知意这件事?!”
周华锦坐在方萋萋床边,呆看着面上白得几近透明的女儿,眼泪已经流干了,有些无力与方坤争吵。
“不知。”干干的两个字,从喉间艰难滑出。
方坤的拳头,重重砸在圆桌上,震得上面的杯盏颤响。
“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好好的,为何要去杀方知意!”他的声音低了些,却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明明还有机会做王妃!都是你们母女,一人一招,不曾与我商量,酿成如今的大祸!”方坤越想,怒气越涌上头来。
“都是给你惯坏了,行事前,从不商量,丝毫不顾及家中人!”
周华锦冷冷勾唇,起身向方坤走近,哑声质问:“你对我和我的孩子们,上过心吗?”
“我一月能见你几回?”
她伸手狠狠指着床上,极克制地压低声音:
“萋萋落水了。郎中说明日不醒,就要准备后事!”
方坤想到什么,微微一愣,向床上看去。
火气褪去些,平声坚定道:“萋萋一定会醒的。”
周华锦扭头闭眼,两滴落泪滑下,似不想再看对方一眼。
方坤坐到圆凳上,彻底冷静下来,屈指敲着桌面。
思索片刻,他道:“齐王就算不可能再娶蓁蓁,但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至少也会保蓁蓁一命。”
“可无论她的名声,还是我们家的名声,是如何都挽不回了。等去衙门问话时,只能说我们皆不知此事。”
他们也确实不知。
周华锦只是扭着头,没有反驳争吵。
“你赶紧准备一下,让人将旭泽和皓辰叫回来,再带着蓁蓁院中的下人,一会去府衙问话。我去求见齐王。”方坤简单交代后,便离开了。
贺承瑾独自一人待在王府的书房中,已出神静坐良久。
最后缓慢起身,入了宫。
梁贵妃着一身亮色宫装,头上钗饰也如昔日般,华美亮眼。
她面带浅淡笑意,难得与心腹宫女说笑着,坐在条案前插花。
“娘娘,齐王殿下来了。”
梁贵妃微一挑眉,“让他进来。”声音微扬。
贺承瑾缓缓进入殿内,垂眸行礼。
“瑾儿,你来得正好,看母妃这瓶花,插得如何?”梁贵妃声音欢快着询问。
“甚好。”贺承瑾心不在焉,吐出简短的两字后,便将宫人屏退。
梁贵妃放下剪刀,瞥了他一眼:“母妃还以为,你是来陪母妃用午膳的。说吧,何事?”
“您应当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贺承瑾直接道。
梁贵妃用帕子擦着手,沉默不语。
“母妃,”贺承瑾声音中带着哀痛,“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紧接着,他将方蓁蓁曾经救他的过往,说给了梁贵妃听。
停顿片刻,又艰难道:“儿臣想最后保她一次,保她一命,也算偿还了救命之恩。”
“日后儿臣的婚事,全凭母妃做主,只求母妃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