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做,他自己便有能力保方蓁蓁,却很难瞒住梁贵妃。
说是帮助,实则是在请求梁贵妃的允许。
梁贵妃微微皱眉,实在没料到,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难怪她儿子对方蓁蓁,就像着了魔一样。
梁贵妃并未受此影响,淡淡道:“就她那性子,你怎知她不是提前得知了你的身份,有意为之?”
“就算她没别的心思,救了你,也不代表你要赔上一切报答。”声音威严几分。
“别忘了,母妃及整个梁家,这么多年的努力为了什么?”
“在这个关头,你硬要帮她脱罪,就意味着,亲手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断送自己前程!”
梁贵妃侧头重重叹口气,声音缓了缓,“母妃知道,这两年,你赠与他们家不少金银财物,还帮她父亲升了官。可对此,母妃从未说过什么。哪怕你说娶她,母妃也应了。”
“因要嫁入王府,她们母女,整日在外招摇炫耀,母妃也忍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你报答她?你是要用母妃及所有梁家人的性命,给你报恩吗?”
说到此,梁贵妃再难好言好语,隐忍退让。
她用力将花瓶打落在地,愤然起身,凤眸中尽是凌厉。
“宫里长大的,竟连个女子都看不清。一切都摆在眼前了,却还要维护那表里不一,说谎成性,只有小聪明的蠢货!”
“你若继续执迷不悟,今晚我就让人将她吊死在大狱中!”
梁贵妃甩袖,大步朝殿外走去,用力将门一摔。
门外不远处,候着的心腹宫女小跑着跟上。
良久,梁贵妃才消去怒意,停在树影下的池边,发呆盯着水中金鱼游动。
她莫名想起大房的方知意。
若方知意没出事,该多好。
那姑娘有勇有谋,聪明伶俐,不仅得过先皇夸赞,她也实在喜欢,定会帮瑾儿掌管好内院。
思及此,她不禁想起一件趣事。
太后最小的女儿,当今的永嘉长公主,备受宠爱,横霸内宫。
十岁时不知怎地,突然看方知意不顺眼,时常去挑衅、刁难于她。
方知意忍无可忍,激永嘉签下一封什么‘不告状书’后,将她暴揍一顿。
打得小公主,两眼乌青。
一路哭着,跑回了宫。
方知意终是怕给家中惹事,背了几根荆条,跪在宫门口,确切知晓皇帝不会怪罪,才安心离去。
梁贵妃唇边不自觉勾起笑意。
这样的女子,才是她家瑾儿的良配啊。
若瑾儿早些遇到她,定不会倾心那下作女子。
可惜还未等她给两人制造机会,意外就发生了。
-
贺承瑾颓丧出了宫,在王府门口,碰到了焦急等待的方坤。
“王爷您救救蓁蓁吧。”
“她……”
贺承瑾抬手,打断方坤的话。
方坤并不知晓,贺承瑾去过府衙,以为他打断自己,还因借物一事,恼怒方蓁蓁。
方坤拿出白玉吊坠,托在手中,“王爷,看在蓁蓁救过您的份上,救救她吧。”
方坤来齐王府时,正好碰上在门口等待的府中丫鬟,问明缘由后,拿过玉坠,让丫鬟回了府。
贺承瑾定定看着那玉坠,心中疲累至极,“她的事我知道了。”
又问:“是她让你来求本王的?”
方坤想起丫鬟的话,又觉得说是方蓁蓁求的,贺承瑾会念着旧情心软。
“对,是蓁蓁!”
贺承瑾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有一块地方死了。
记忆中的女子,还是变了。
当年那样不在意这恩情,如今却以此来求他。
难道从那时开始,对方就是装的?
她一次次,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方坤见贺承瑾不说话,继续道:“都是下官教管不严,一时不查,让她酿成大祸。”
“如今,只有王爷,能救她了。”
贺承瑾突然觉得,方坤的话很好笑,“她触犯律法,雇凶杀人,死了四个护院,证据确凿。方二将军,让本王如何救?金蝉脱壳吗?”
“若给陛下知晓,这事是算在你头上,还是算本王头上?”
“她一个闺中女子,为何能冒险做这种事?是觉得有本王为她兜底,便可以为所欲为吗?若是如此,她可有为本王考虑过!”
方坤大惊跪地,低低伏着身子,心中已经明了,这救命之恩,用尽了。
贺承瑾一想到方蓁蓁身上全是谎言,心口就痛得难以呼吸,不想再说下去。
他要回玉坠,没留下半句言语。
回身入府。
-
方悦安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片刻,就困了,睡倒在方知意怀中。
再次有意识时,听得娘亲急切的声音:“知意,如何了?”
“杨府尹已派人去捉方蓁蓁,午后会继续审问。但我估计,她不会认的,尽会说些狡辩之言。不过证据确凿,狡辩也无用。”
“包括二房其他人,也会一一问询。”话落,传来洗起手的声音。
方珣礼接着道:“娘,您不必担心,有我陪着妹妹呢。”
秦萱:“好,那此事先由你们处理。”
她便负责在查问记录上好好找找,知意被设计一事的隐晦证据。
“中院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不知是否在谋划什么,你们都注意防备他们一些。”秦萱叮嘱。
方悦安听着声音,揉了揉眼睛,感受到旁边传来的凉风,伸着懒腰仰头去看。
尔尔正拿着团扇,认真给她扇风。
方悦安咧嘴笑着,戳了戳妹妹的痒肉。
尔尔扔下团扇,连滚带爬地笑着躲开。
方悦安继续躺着,发呆地想着:
【怀泽怎么还没回来?】
【午后再去,有了怀泽,我怕是不能用灵力让方蓁蓁说真话了。怀泽要是发现我莫名增长的灵力,还不得让那狗屁神尊给我收回去。】
秦萱想到什么,又道:“宫中来消息了,七日后宫宴,让我们大房全家都去。”
方悦安立刻从榻上坐起身,“娘,我也想去。”
秦萱笑着回身,走上前,给她抹了把额角的汗水,柔声道:“安安当然要去。娘让人再给你们姐妹几人,每人做身新衣裳。”
方悦安配合点头,心中却还在想着:
【这怀泽也太慢了,怎么还没回来?】
秦萱给尔尔穿上鞋,接着拿过方悦安的,“睡醒就用午膳吧,做的多是你大姐姐带回来的东西。”
方悦安一听,立刻将怀泽忘了。
可吃过午饭,怀泽依旧未归。
方悦安有些担心,纠结良久,没再与大姐姐去衙门。
明月居。
方悦安与尔尔并排坐在主屋的门槛上,皆不时伸头向门口看。
最后方悦安实在忍不住,让尔尔打掩护,趁丫鬟们昏昏欲睡之时,再次偷溜出府。
方悦安顶着烈日,赶到怀泽曾说过的,狸花猫所在之处。
她闭目凝神,在方圆三里的范围寻找。
灵力还是太低,远了她便探寻不到。
方悦安在巷子中来回跑,不断凝神找寻,跑过多条巷子,依旧没发现任何怀泽的踪迹。
她的嘴角越发向下,脚步不自觉加快,直到累得瘫坐在地。
拱桥旁的柳树下,方悦安坐在石阶上,双手胡乱抹着额上的汗珠,自言自语:
“死怀泽,让你查什么你都查不到,让你做事还把自己弄丢了,看我找到你,怎么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