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破空声,石头又准又狠的砸中李裕井的手臂。
李裕井原本正侧着身子偏向谢家女眷,低声说着下流话,因此半个身子都探在马身外。
此时一个大石头打中他,让他抓马缰绳的手瞬间脱力,马也收到惊吓嘶溜溜叫着扬起前蹄。
“哎呦!”
李裕井从马背上栽落,刚呲牙咧嘴的摔在地上就紧着扭动腰身,但还是来不及了——
马原本高高扬起的前蹄在此时重重落下。
“咔嚓!”
李裕井的右臂直接被踩碎,巨大的疼痛让他脸色一秒惨白,满地打滚,而马被他这样子吓的飞奔出去。
“啊!——”
这比杀猪还要惨烈一百倍的嚎叫让全部衙差瞬间警惕,他们第一时间举起手中的兵器戒备,后背对着犯人,成一个防备阵型。
高正命令两个衙差前去追马,其他人迅速的散开位置,填补空缺,而他自己则扯着马缰绳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不知道,他突然哎呦一声掉下马,然后胳膊就被马踩断了。”
“突然哎呦一声?”高正皱起眉头,“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啊?你们谁看到了?”
李裕井还在地上翻滚,表情狰狞,浑身冷汗直流,举着自己的胳膊求高正救救他。
高正拧眉看着那只自己被马蹄踩碎的胳膊,此时像两节莲藕被纤细的藕线连着,十分的不牢固。
“这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家,你这只胳膊,要不成了。”
说罢高正举起佩剑,道了声:“忍着点。”
直接将李裕井的右臂斩断,李裕井的惨叫声霎时响彻云霄。
“快给他止血,包扎!”高正一声令下,立马过来一个衙差,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止血药,又直接从李裕井身上扯了布条。
李裕井被他按在地上上药,包扎,整个人宛如从水中狰狞而出的水鬼。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就这么废了?”
谢明洲很淡然的垂下眼眸。
这只是一只胳膊好么?一只胳膊毁了就接受不了了?
可惜他刚才掷出的石头砸中的可是李裕井的左臂,这个时候他的左臂看上去还很完好,可能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肿了一小块,只是有些不太起眼的疼痛。
但其实时间久了伤痛才会逐渐暴露出来,到那时他就会知道,那个位置不是简单的肿了,因为那石头的力道已经震碎小臂处的骨头,只是等发现的时候,那个胳膊就会再也抬不起来。
尤其李裕井已经损失了一只胳膊,那这段时间,他的左臂会无可避免的增加使用量,那样只会加速他左臂的损伤。
这只是小小的一点教训,现在还没离开皇城地界,他不能太夸张。
最主要的是,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还没有离开!
等到他上了药,刚高正派出去的两个衙差也寻回马匹,高正才下令继续赶路。
不料李裕井一脸阴沉的制止了高正。“都头,我这样子还没找出是谁干得,怎么能上路?”
高正瞥了他一眼:“那你刚才看到是谁了么?”
李裕井看向谢明洲的目光怨毒的要命,咬牙切齿:“虽然我没看到,但这群人里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是暗器!”
这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谢明洲身上,虽然队伍中男人不少,但若说有这种能力的肯定是谢家人!
谢明洲抱着香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到众衙差都看向他时,他才举了举手中的香炉:“官爷们,我两只手都在抱着香炉,又离他们那么远,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吧?”
高正走过来,接过香炉掂了两下,扭头看向李裕井:“他说的不错,这个香炉很重,一只手的话真的拿不住,应该不是他。”
其他的衙差也都不信邪似的走过来试了试,随后心服口服的点头:“真的特别沉,又沉又大,一只手肯定是抱不稳的。”
“没错,而且这么远的距离,要是他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周围人应该都能看到。”
高正还搜了谢明洲的身上,不过后者一身朴素的囚服,连口袋都没有,自然是藏不了什么东西,而他一直抱着的香炉中更是空空如也。
“李副都头,看样子真的不是他,如果找到是谁做的,我们一定把他扭送官府,你放心吧。”
李裕井很快站起来,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扑到谢明洲面前。
“我不信!这里除了他这个谢家人,没人有这个实力!肯定是你!我这就弄死你!这下就知道了!”李裕井这后半句是冲着谢明洲喊得,巨大的疼痛和失去一只胳膊的屈辱让他像一只疯狗一样。
谁料高正突然拔剑出鞘,横在李裕井面前。
“李副都头,你要做什么!”
李裕井面容狰狞,“都头,你,你这是做什么?”
高正道:“他们是陛下下旨流放的犯人,若是连永州都没出,就被你杀了,你是想让全部兄弟都受你连累么?”
这下所有衙差看向李裕井的目光都带着防备,高正说的没错,虽然谢家惹怒陛下,但毕竟曾经的地位和实力就在那儿摆着,在皇城门口,百姓们的拥护他们也都没忘。
若是谢家这群人连皇城所在的永州境内都没出去就出现意外,那势必引起百姓议论。
众口铄金之下,不管皇帝对谢氏的态度如何,都只会严厉的惩处他们这群官差。
高正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不影响差事就行,至于李裕井是不是少了一只胳膊……谁让他要去招惹谢氏呢?
这下更可以让其他衙差都长长记性,别看谢氏这群人中都是老幼妇人,可不是他们随意招惹的人!
李裕井看向谢明洲的目光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杀意,“没关系,谢明洲,这一路上时间这么长,我有的是机会弄死你!”
谢明洲淡然一笑,并不在意李裕井的威胁,哪怕只穿着最朴素的白衣,仍然仿若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