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刘老大的人是其中最壮的,胡子拉碴的。
他们围在丁成身旁,就像鬣狗围堵猎豹获得的食物一样。
刘老大心中窝火的不行,他虽然被流放,但还是凭着狠劲快速的吸引了几个跟班。
本来他看丁成母子势单力薄,又是文人,在流放队伍中最弱小,恐怕被抢了食物连屁都不敢放,最适合拿他立立威,让其他人都看看他刘老大多强壮,多勇猛。
等到他逐渐“统治”了这条流放队伍,还愁什么食物衣物?只等着别人孝敬他就行。
而到了岭南,他更是可以直接领着这批人占山为王,做个快活的土皇帝。
结果他计划才刚开头,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谢明洲?
明明对方年纪不大,可目光怎会如此锐利?偶尔扫过来的目光平静的和他对视,没有半点畏惧退缩。
这让刘老大搞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也慑于镇国公府的威名不敢贸然出手。
最后刘老大朝丁成母子吐了口唾沫,不甘的带人退了回去。
丁成搀扶着老母亲,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仍旧是低着头,弓着腰,极其缓慢的往前走。
但是母子二人互相搀扶的手都还在害怕的抖动,若是抬头的话也能看到二人眼眶微红。
他们不敢出头,只能小声致谢。
“谢谢九公子,谢谢九公子。”
谢明洲也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用极轻的气音道:“不客气,紧走两步跟上我们应该能好一些。”
“是,是。”
此时正是中午,头顶的骄阳烈烈,虽然有树荫遮蔽,但众人还是像被烤干的葡萄一样蔫了。
可偏偏衙差还不宽松些,一直拿着鞭子在他们身旁啪啪的催促。
“走快些!再走快些!你们是乌龟么?干粮都白吃了?”
“我看你们是想挨鞭子了,再走快些!”
这个讨厌的衙差正是李裕井。
他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在心里纳闷。
真是怪了。
他一早跟高都头提议,将中午的干粮也直接发了,这样中午就能节省下来停下来发干粮的时间,更方便赶路,这样的理由高都头完全不会拒绝。
而李裕井又负责发放干粮,他就故意将那些被挤压碎的馍馍发给谢家人,不仅带着捂馊了的气味,分量上也少了很多。
不仅如此,这一上午也不让队伍停下来休息,虽然高都头选的这条道一直离水源很近,但是不休息的话犯人也是没有机会喝水的。
可他都做了这么多了,这帮人竟然还这么精神。
难道他们是铁打的?
早上不吃饭,只喝水,然后走了一上午竟然还生龙活虎?
李裕井满腹狐疑,突然,谢家队伍中有个年轻女人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几缕发丝从脸颊两侧散落,露出雪白的脖颈。
身旁另一个年轻女子立马扶住她的胳膊,先前那个女子侧着头笑了一下,两个人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么。
李裕井简直两眼放光,愈发迫不及待。
流放众人全都是粗布麻衣制成的囚服,可偏偏谢家这几个小媳妇,哪怕穿着囚服,浑身没有半点珠翠,仍然是掩饰不住的绝色。
侧过的半张脸,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颤着,高挺的鼻梁和娇艳的嘴唇。
每一处都让李裕井心神激荡,恨不得将这些小娘子直接搂在怀里摆弄。
别说这些年轻的小娘子,就连谢府那些已经生了孩子的夫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那种优雅的贵妇范儿也让李裕井眼热不已。
不管是谁,他现在就是需要人泻火!
这样想着他手中的鞭子更不客气的甩出去,同时在马背上大声呵斥咒骂:“都给我走快点!真是贱皮子,不骂就不走?”
“再不走就给你们腿都打折!贱皮子,贱娘们,不打着骂着就不知道动!”
哪怕谢家没有一个人回应,甚至连看他的举动都没有,李裕井还是认为那些小娘子是在欲擒故纵。
他口中愈发孟浪:“你们该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镇国公府尊贵的夫人小姐了吧?我呸!”
“你们现在就是下贱货色!想让爷们儿对你们有好态度?那就得跪下求我!”
“把爷们儿陪好了,伺候好了,要什么没有?反正你们到了流放地,也是陪人的命,现在还不如给自己谋取点福利!提前学着伺候男人!哈哈哈哈哈!”
谢家几个年轻小媳妇真是又羞又愤,这衙差看她们落魄了,夫君也不在身旁,便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们。
这时再想起刚成婚不久的夫君可能已经战死边关,即便没死也已经被皇帝判了砍头,说不定此时就已经是阴阳相隔,谢府三个少夫人紧紧的挨在一起,低声的哭了起来。
李裕井走在队伍的前面,几个少夫人身旁是老夫人,大夫人和几个孩子。
老管家和老夫人听到这话就要开骂,结果老夫人刚举起手就觉得呼吸不畅,急火攻心,老管家也是气急败坏,觉得眼前一花,跌跌撞撞起来。
王玉竹和高含巧忙着搀扶两位老人,戚红则连忙揽过惊惧的孩子们,队伍瞬间乱成一锅粥。
李裕井哈哈大笑:“死老太婆,赶紧死!你家这么多漂亮小媳妇,等你死了,我替你好好照看啊!”
石头和福子从方才谢明洲去丁成那儿时就靠了过来,生怕他家少爷吃亏,导致现在谢家仅有的三个男人都在队伍后。
虽然他们没听清前面发生了些什么,但谢明洲光是看到衙差色迷迷的怪笑,和几个嫂子压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在哭的动作,再看自己母亲和两个叔母都在搀扶老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谢明洲恨得牙痒痒,真是前有狼豺,后有虎豹,本想安稳的离开永州后找机会调查父兄边关一事,却被这群人惦记上。
他不动声色的用脚卷起一颗足有鸡蛋大小的石头,脚尖轻旋,带着十成十的力道飞射而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