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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301 风潮涌动

    叶翩然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女扮男装用易容术把自己往糙里整,和童逐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北疆,又在战场待了近两月之久,除了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小瘦弱,半点也看不出是个女子。可淳于炀只一眼看去便认出了她,甚至不需要用共享空间查看她的真实身份。

    突然被人抱入怀里,叶翩然先是一愣,闻到淳于炀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瞬间便安心了,也抱住他,轻轻唤了一句“伯渊”。

    士兵们跟随淳于炀征战沙场多年,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失态,众人都在好奇叶翩然到底是什么人。察觉到士兵们都在看着他们,淳于炀没敢暴露叶翩然的身份,本想假装她是自己前来投效的好友,却没想到叶翩然在士兵面前大大方方除去了伪装,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见到她的真实容貌,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些日子照顾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美貌的女子。其中还有一些士兵曾在玄甲营中见过叶翩然,立即认出来这是他们的准王妃。一时间,叶翩然在军中的声望一下就涨了起来。

    淳于炀将叶翩然带回了自己的营帐,详细问了她秋猎之乱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翩然将那日的所有经过说了出来,说到叶言勋将他推下山崖时,淳于炀十分愤怒,但随后他冷静下来,告诉叶翩然他去寻她时并未见到叶言勋的人影,连尸首也不见。

    叶翩然道叶言勋既然奉叶迎柔的命来杀她,那他应该是被叶迎柔救走了。

    淳于炀提到公孙展还是受到了岳亲王谋逆的牵连,但他已嘱托淳于善定要查清真相还公孙展清白,让叶翩然不用担心。

    叶翩然得知岳亲王谋逆案被交到了淳于靖手上,便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能扳回一城,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先帮助淳于炀打赢眼前这场仗。

    邺楚一直对大夏北疆垂涎欲滴,虽然每一次与大夏的交锋都会输,但他们就是不退兵,不谈和,像是要拖着大夏一直打下去,足足打了有半年之久。战事拖得越久越不利,一来士兵容易疲软丧失斗志,二来粮草供应不上,士兵吃不饱,打起仗来就没力气。

    但邺楚就是不谈和也不投降,搞得淳于炀也无可奈何,若想完全击退邺楚,就需得打过邺楚国界,打到邺楚都城卷云城里,逼他们投降归顺。

    与大夏接壤的并非只有邺楚,还有九神国、炀国、西征国。五国中又以九神国、大夏国国力最为强横,炀、邺楚、西征三国国力相当,相互制衡,才形成如今较为平稳的天下局势。可若大夏长驱直入灭了邺楚,炀国、西征国定会以夹击之势攻打大夏,大夏若长期受战事所累,国力必然会受到影响而弱于九神国,那大夏的处境可就真的危矣。

    在北疆打仗的这半年,京中局势瞬息万变。

    且说安世侯怕受到谋逆案牵连,休了公孙瑗,得知公孙瑗走的时候把叶言康带走了,他丝毫不心疼,毕竟一个痴傻的儿子对于他来说完全没什么用处。但叶言勋对他的意义却不一样,那是他的长子,而且本该是他的嫡长子。许平月从安世侯那里得知叶言勋在邢州失去踪迹后,哭得死去活来。安世侯痛失爱子,心中也很悲痛,为了安慰许平月,待太子丧礼过后五日,便高调的把许平月迎进侯府做了续弦,对外与公孙氏划清了界限。叶迎柔终于顺利的回到侯府,成为了侯府嫡女。

    国不可一日无储,太子死后,储位的竞争越发的激烈起来。淳于靖对那个位置一直虎视眈眈;淳于炀虽远在北疆,但他生母是四妃中的贤妃,手中还握有兵权,又是最年长的皇子,是储位最有利的竞争者;而淳于善一直以来虽都是以闲散自处,半点也不想参与到储位的争夺中,但是他不想并不代表妤淑妃以及妤淑妃背后的家族不想,于是,淳于善在妤淑妃的百般劝说下,也无奈参与了储位的争夺。

    而这半年中,淳于善终于收集齐证据,帮公孙展洗刷了冤屈。但事已至此,皇帝已不再相信公孙展,虽保留了他的职位,却变相的被皇帝软禁在了府中。当公孙展安然无恙出狱的消息传到北疆时,叶翩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淳于善十分感激。

    为了争夺储位,淳于靖用尽了手段。对于他来说,安世侯府的嫡女是谁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安世侯的支持。所以他寻了个机会,向皇帝提出要迎娶叶迎柔做他的正妃。

    皇帝自己也是在皇权斗争中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自然知道淳于靖想要什么。但在他心中的储君人选并不是淳于靖,他也知道淳于靖的为人与心性,不能打压,只能制衡。恰在此时,从北疆传回来的战报中提到了安世侯嫡长女叶翩然在军营中做军医,她凭借精湛的医术在军中拥有颇高声望,十分收到士兵的尊重。

    这份军报让皇帝十分意外。他知道安世侯休了原配另娶外室的事,这事在京城本来是个笑话,但他转念一想,便觉得这是个制衡的绝好机会。他思虑过后,便给淳于炀和淳于靖都赐了婚。

    他们二人娶的都是安世侯府的嫡女,只是淳于炀娶的是安世侯发妻之女,淳于靖娶的是继室之女。如此一来,二人便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也断绝了安世侯偏帮一方的可能。皇帝对自己的安排十分的满意。

    赐婚的圣旨一下,最高兴的便属安世侯了。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帝的儿子,京中还有哪户人家有这等殊荣?他甚至没有关心叶翩然当初在邢州为什么失踪,又是如何出现在北疆淳于炀的军营中,连忙让人修书一封,送去北疆把叶翩然召唤回来。

    最震惊和愤怒的当属叶迎柔了。她没想到叶翩然掉下悬崖后居然没有死,而且还出现在北疆,帮淳于炀攻打邺楚。她心知若让叶翩然当真嫁给了淳于炀,那淳于炀与淳于靖便又站在了同等位置,他们之前的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淳于靖为了储位做了这么多,哪里不知道皇帝的念头呢?淳于炀手握兵权,一直是他夺储路上最大的劲敌,如果这次真的成功让淳于炀娶了叶翩然,而且叶翩然在军中还拥有不低的声望,他将来只怕更难扳倒淳于炀了。

    若是自己得到叶翩然……淳于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就遭到了心蛊的反噬。因为他对叶迎柔的好感值很高,所以遭受的反噬很强烈,直接吐血晕倒了。

    感应到淳于靖被心蛊反噬,叶迎柔连忙安抚他体内的蛊虫,不让淳于靖生疑。但她对叶翩然也更是恨之入骨,决心一定要在叶翩然回到京城之前,在路上除掉她。

    因战事拖得太久,军中粮草经不起消耗,淳于炀心中有数,早已安排人传信要求运送粮草。粮草的运送最开始很是顺利,但淳于靖抓着这个机会,安排人刺激正在闹饥荒的流民,拦截了运送的粮草,拖延了粮草抵达北疆的时间。

    同时,淳于靖与邺楚国二皇子伏垒取得联系,以让出北疆郦、铜二城的好处与伏垒合作,条件是击退淳于炀,并答应事成之后帮助伏垒夺得邺楚的储位。

    粮草运送受阻,军机要密被泄露,邺楚军深夜集结突然打了大夏一个措手不及,淳于炀虽然最后还是带领玄甲军打赢了邺楚,将他们逼回了邺楚国界内,但却也丢了郦、铜二座重要城池。

    经此一役,夏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已不适合与邺楚再多做继续纠缠。

    而淳于炀这半年来一直未能劝和或是攻下邺楚的事情,朝堂上一直有人在上奏弹劾,质疑淳于炀的领兵能力是否被夸大了。而这一次的战事,更是让朝堂上的弹劾声变得越来越多。就算皇帝有心要保,也有些压不住这些声音。

    于是,皇帝只能传圣旨召唤淳于炀回来,换了另一个中立派的将领去北疆。而这个将领明面上是中立的,其实早已投诚到了淳于靖的阵营。而这一切自然是淳于靖在其中推波助澜。当然,仅仅只是做到这些还不够,他要的是断绝淳于炀的所有后路。

    召唤淳于炀回京的圣旨随着另一位将领一起抵达北疆,但士兵们十分拥戴淳于炀,临阵换将让军中反对声音很大,淳于炀担心军中的反对声会让皇帝对自己更为猜疑,对士兵进行安抚后,他领旨与叶翩然一同返京。

    从北疆返京必须要经过邢州,淳于炀和叶翩然在邢州稍作休整时,看到了张贴在城中的寻人告示,叶翩然这才知道公孙瑗在邢州找了自己足足半年。当她循着告示上的线索找到公孙瑗时,公孙瑗和夜泠月正在邢州的观音庙外给乞丐施粥做善事。

    公孙瑗北上邢州寻的不止是叶翩然一人,还有叶言勋。这半年来她怎么找都没有一双儿女的踪迹,她心中的希望也一点一点泯灭,只能将那微末的希望寄托在菩萨身上。这半年来,她每日都到观音庙给菩萨上香,上完了香,便和观音庙里的姑子一起对乞丐流民进行布施,希望能通过做善事感动菩萨,将她的儿女还给她。

    果然,她的善心感动了上天,半年后她终于等来了叶翩然。

    母女俩都没想到去邢州,险些要天人永隔,不过只是半年时间,世事变幻已变成如今这番光景。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公孙瑗哭得险些断了气。她伸出手细细描摹着叶翩然的脸,像是看不够一般,嘴里反复呢喃着“活着便好,活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