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仍有些昏暗,而在酒吧广场前,墨远一家,及崔明、程处默等人尽皆在此等待着。
众人身旁,还拉着数辆盖着麻布的马车,鼓鼓囊囊的塞着东西。
少顷,李承乾徐徐从酒吧中走出,抬手打着哈欠看了眼天色。
“参见殿下。”
见到他的身影后,程处默等人齐齐俯身朝他拱手施礼。
李承乾随意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几辆马车上。
“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已全部备齐,在马车上放着。”
“嗯,走吧。”
短暂的交流过后,李承乾扬手一挥,翻身跃上二哈的狼背。
一行队伍跟在他身后徐徐向前。
……
昨夜,长安之内程咬金带领左右领军卫彻查长安,百骑司则沿着地道搜寻。
历经一宿,刀疤脸的踪迹虽说没找到,却是抓了不少异国的奸细。
渐起不停嘈乱的风波,使得长安民众近乎是一夜未眠。
今日一早,便是新一次的朝会。
李承乾领着崔明、程处默等人,及李长歌前往太极殿。
……
承天门前。
李承乾当先骑着二哈,徐徐停下,朝着身后扬了扬手。
一行队伍在他的动作过后,便随之缓缓停了下来。
“苍生,你且领着墨侠在此看护这些东西,其余人等,随本王入宫。”
李承乾淡淡吩咐了一声。
众人闻言,齐齐朝着他抱拳行了一礼,应了下来。
随后,程处默领着墨远一家及崔明等人,跟在李承乾的身后,朝着太极殿行去。
他们来的算不上多早,此刻的太极殿前,程咬金等人早已等在这里。
“高明,昨夜休息的可好?”
见到李承乾的身影后,程咬金当即便腆着一张大脸凑了上来,和他搭话。
“托程叔的福。”李承乾呲着牙笑了笑,“不知程叔可否抓住鬼面余孽?”
“哎!”闻言,程咬金轻叹着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道:“别提了,那群老鼠藏得是真深,老夫带人搜寻了全城也未找到他们的踪迹,倒是抓了不少别国派来的奸细。”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疲倦,眼圈的周围有些发黑,俨然是熬了一夜。
李承乾见了,心中不忍,轻笑着摇头道:“无碍,鬼面军位于长安城的窝点已灭,些许漏网之鱼,成不了大事。”
“哈哈,那老夫可就不管了。”
“嗯”
二人笑着交谈了一会。
少倾,常林的身影出现在太极殿前的台阶上。
“吉时已到,诸公上朝!”
他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随之,众多朝臣纷纷排好队列踏上台阶。
李承乾位于最前中间的位置,而程处默因受封长安县折冲都尉,便站到了武将队列。
被他带来的其他人,则全部留在殿外等候,只因他们没有官身,未得传召是不能踏入朝堂的。
太极殿内。
一众朝臣纷纷抵达后,李世民姗姗来迟。
“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扬手一挥后,李世民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之上。
随之,李承乾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常林再次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朝堂之上涣然寂静了一瞬。
众多朝臣人人眼观鼻,鼻观心。
直至魏征跃身站了出来,他们知道,正戏来了。
前者的眸中仍有些悸动,沉默了一会,魏征定了定神,毅然决绝的道:“陛下,臣要弹劾淑云郡主李婉顺!”
说着,他朝着李世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只不过,他这番话刚一出口,朝堂上当即掀起一片哗然。
“李婉顺?那不是隐那位的女儿吗?”
“是啊,此次太子绑架案竟然牵扯到那位怕是要血流成河了啊!”
“呵呵,亏得老夫这些时日抱病在家,应当是不会被波及。”
“……”
李长歌之事知晓的并不多。
而他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从玄武门之变走过来的。
本以为是前些时日刺杀李世民的叛逆,绑架了太子,却没想到竟是李建成的女儿。
台上。
李世民闻言眉目皱在一起,沉默了片刻后,方才淡淡说道:“魏卿,朕这侄女所犯何罪,你要怎的弹劾?”
说实在,他想保下李长歌。
不仅是因为长孙皇后来前恳求过他,也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侄女。
当然,若是李承乾真的出事,他保准是第一个想砍了她的人。
如今既已无碍,李世民自然就有些心软了。
闻声,魏征脸色徐徐变得坚定,挺直了腰板,字正腔圆的道:
“禀陛下!其,罪责有三!”
“一则,绑架当朝太子,犯上作乱!意图谋反!”
“二则,致使太子跌落悬崖,下落不明!国朝调遣十万大军入山搜寻,损耗钱粮无数!”
“三则,因其绑架缘故,导致搜救之时,三十七名士兵死亡,八十二人重伤!”
“其之所犯诸事,有违国法!臣请命陛下依法严办!”
“……”
他这番言论振聋发聩,惊得朝堂众人个个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牵扯到李建成,除了这个铁头娃娃,还真没人敢乱说。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和魏征一样硬气的大臣。
在他话音落罢之后,登时便站出了数人。
“陛下,臣觉得魏公说的在理,此等罪责若不严惩,三十二名士兵的英魂不答应!臣等,亦不答应!”
“王大人所言甚是!陛下,臣亦请命严惩李婉顺!”
“臣,附议!”
“臣,亦附议!”
“臣等,皆附议!”
“……”
台上,李世民见此死死的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期间还暗中看了李承乾几眼。
见对方依旧闭着眸,默不作声,老神在在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心中有些气急。
这混小子,都是你小子的锅,现在却要朕来处理!
你不是嘴利吗,说话呀!再不说话,朕可就真同意了!
场上,众多朝臣也不多言,个个昂首满面肃穆的望着他。
沉默了片刻后,李世民身躯徐徐佝偻了些许,摇头轻叹道:“诸卿,非是朕不愿惩处其罪责,只因婉顺是我大哥的嫡女如今他已不在人世,朕又如何忍心对他的儿女下手”
我信你个鬼!
你李二陛下杀起兄弟,侄子来可是一点都不心软。
李建成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众多朝臣闻言纷纷脸色一黑,暗自诽腹着。
李世民也懒得想什么对策了,打拖字牌,先混过去今天再说。
恰在众人无言以对时,魏征终是率先开口了。
“陛下不可!商君曾言,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若是贵胄之后触犯国法,却不加以责罚,又何以平民心,又何以安天下!”
这下,可就不只是李世民皱眉了。
近乎满朝大臣,眉头都蹙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后代享受些福利吗,你却蹦出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听听就好,人人都当放屁。
时下,众人纷纷皱眉沉默了起来,思考着其中利弊。
坐在李世民下首的李承乾,恰在此时微微睁开了双眸,表情平淡的道:
“若是依郑国公所说,那此番罪责都应是本王之过才是。若非本王过于自负,也不会给其可乘之机!若非本王大意,也不会被狼王撞落山崖!”
“若非本王失踪,也不会使国朝士兵丧命!此上三责,皆为本王之过也!”
“如此,李承乾!愿意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