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堆证物埋头的白洛尘随手拽了一块锦帕,看清上面的字后,面容严肃。
把所有证物匆匆看了一遍,又翻看着法器里关于青溪宗的罪证叙述,他撂下一句,“稍等。”
人就不见了。
江挽梨也不急,连水镜都没有关,静静坐在桌边,嚼着药材干。
半个时辰不到,白洛尘又出现在水镜里,面色沉得可怕。
“你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东西?”
“青溪宗左护法千亭搜集的,其中几件事有右护法岁灵的佐证。”
江挽梨又塞了一根药材干嚼着,这才扭头看向水镜,“如何?”
“是真的。”
白洛尘脸色难看,“这些事情都曾发生过,只是痕迹都被掩盖了,之前我也派人去查探过,但是都无功而返。”
“白堂主,这可不行啊,你这顺益堂,恐怕早就全是蛀虫了吧?”
江挽梨笑着看向白洛尘,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我猜,作为大陆最大的势力,顺益堂里各个宗门的眼线不少吧?”
“别被蛀虫完全蛀空才好,毕竟堂主暂时也不打算离开,你说是吧?”
江挽梨话音落下,这才拎着装满罪证的储物戒,笑眯眯看向一言不发的白洛尘,“至于这青溪宗,天凉了,灭了吧。”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白洛尘看着笑的明艳的女子,也忍不住勾起唇,“行啊。”
江挽梨虽然早就知道白洛尘这人大概率是不怎么管顺益堂的琐事的,却也没想到这么大的势力,居然这么无能。
白洛尘恐怕潜心修行,在顺益堂不过是挂个名,大部分事情都是长老们负责督办。
说是第一势力,但是除了白洛尘,顺益堂里修为拿得出手的还真没几个,区区顺益堂要管理整个修真界,还要处理修真界内不平之事,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这可不行。
江挽梨垂下眸子,唇角微扬,是时候找些事情给白洛尘做了。
那么大的势力,他怎么还那么心安理得当甩手掌柜呢?
这可不妥。
江挽梨看了一眼时间,半个时辰早已过去。
她出了房间,看到玄七坐在甲板边上啃灵果,而结界内的两人都闭上了嘴,静静看着一处发呆。
江挽梨手指一勾,拿到了两个法器。
在两人的注视下,她快速看了一遍两人的叙述。
有了白洛尘的佐证,江挽梨看完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花酿,“你们所做之事,我会交由顺益堂来评判,在此之前,你们就委屈一下,留在这里吧。”
“挽梨姑娘!”
独孤千亭闻言,出声叫住了她。
“我命不久矣,可否让我死前如愿?”
见江挽梨看过来,独孤千亭沉声开口,他眸子黯淡,脸色有些发白。
“哦,对,我差点忘了,独孤家族受凶兽诅咒,活不过三十……”
江挽梨站在独孤千亭面前,伸出手,手直直穿过结界,葱白修长的手指落在独孤千亭眉心。
独孤千亭还没动作,一股暖流从眉心汇入,直达他四肢百骸。
最后,灵力汇聚在丹田处,盘桓许久后,灵力又顺着经脉回到了眉心。
江挽梨收回手指时,手指上多了一抹乌黑的气息。
她轻嗤,大拇指和食指捻了一下,那抹黑气顿时消弭无踪,她摩挲了一下手指,指尖掉落一层黑灰。
“好了,现在诅咒已解,你有的是时间赎罪。”
江挽梨声音平缓,神色淡淡。
独孤千亭怔愣地看着她,许久才回神,目光落在甲板上的黑灰上。
他独孤家深受其害的诅咒,他的亲人皆在三十岁惨死……
长达十八年,他含泪送别了无数亲人,如今,独孤家只剩下他。
本来,他也该孤独地死去。
现在……
独孤千亭又哭又笑,表情很难看。
江挽梨没有管他,转身就走。
“谢姑娘大恩!我独孤千亭今后,愿听姑娘驱使,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独孤千亭双膝跪地,朝江挽梨的背影深深叩首,声音颤抖,却不乏坚定。
他相信,他独孤家的仇,能报了。
受十余载唾弃的独孤家,终于能沉冤得雪。
岁灵看着江挽梨的背影,也有些怔愣。
“独孤千亭,你隐瞒的事情,和岁灵坦白吧。”
江挽梨彻底消失在甲板上前,开口道。
两人的结界顿时重合。
“是。”
独孤千亭起身,看向岁灵,收拾了心绪,讲述了他的猜测。
玄七听不到结界里的声音,又实在好奇,只好追着江挽梨问。
船舱里,江挽梨把两枚法器放在一起,眸子忽明忽暗。
“他隐瞒了什么事?”
玄七追进来问。
“当初顺益堂派贺栖山前往青溪宗监察,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密信,密信里讲述了几件当时轰动整个大陆的劫案是青溪宗所为。”
“于是,顺益堂长老们商量以后,决定派人到青溪宗暗中调查。”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甚至多走了一步,在所有宗门里都派了监察者。”
所有弟子里,能力最强的贺栖山自然就顺理成章去了青溪宗,展开了调查。
独孤千亭大概觉得,若非自己那封密信,贺栖山就不会死。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贺栖山去了青溪宗,不仅没有传出有用的信息,还无辜惨死。
大长老悲痛不已,要彻查,查了那么久最后却不了了之。
不仅没有逮到青溪宗的狐狸尾巴,还折损了一员大将。
江挽梨不由得叹息,这顺益堂,空有大陆第一的名号,却奈何不了一个青溪宗。
想必这青溪宗内也有些猫腻。
甲板上,独孤千亭声音轻缓,话音刚落,就被岁灵狠狠掀翻在地。
她坐在独孤千亭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眸子血红。
“是你……”
她声音沙哑,“若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去青溪宗……”
话语破碎。
独孤千亭平静地看着她,双眸充血,脸色涨红,却没有挣扎。
他甚至没有抬手阻止岁灵的不断用力,“对,是我的错。”
“是我间接害死了他,所以,我一直在忏悔。”
“我知道我不是人,一边为了扳倒青溪宗搜集罪证,一边又不得不听从宗门命令,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声音哽咽,眼角落下一滴泪,眸子里满是挣扎。
“你去死吧!”
岁灵恶狠狠看着他,手中不断用力,掐断了独孤千亭断断续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