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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素心兰草香

    慕少康竟是身带异香,我心中好奇不已。

    贴近慕少康,闻了闻他的衣袖,又从脖颈闻到耳际,并无异香。

    “少康君诓我,并未有异香。”

    慕少康面红耳赤,心如擂鼓,将折扇收进储物戒,对我道:“未诓小绒道友,小绒再闻闻。”

    我又细细嗅了一遍,确有异香,不似木香,不似果香,却像素心兰草香,不过比之又多了一道若有似无的甜香,倒是高华清雅。

    香气丝丝脉脉四散开来,拢着慕少康和闻着慕少康的我。

    慕一慕二早已退避。

    “竟是真的!”我猛得退开,才发现慕少康脸红得似火烧一般。

    我以为是慕少康为身带异香而羞恼,忙不迭接着安慰道:

    “少康君这异香我喜欢,好闻得很,有如徜徉天地间,飒飒御风寻一谷幽兰之感。用万年青阳木遮盖此番兰香,倒是真真可惜。”

    “小绒当真喜欢?”

    “当真啊。”

    “小绒若喜欢,弃了折扇又何妨。”

    慕少康莞尔,一双桃花眼似雾非雾间映着面前少女,眼尾自带淡粉愈加明艳。

    慕少康竟真收了折扇,一路与我同游,路人回首驻足,议论纷纷,慕少康也面色淡淡,坦然受之。

    我见此情形,大感自己有所冒失,惹得他此番被人观赏议论,深感歉意。

    但话都说出口了,我也不能收回,便时时深吸一口兰草香,夸道:“好甜!好香!”

    慕少康这厮颇受用,我亦心下稍安。

    冬夜渐深,月已高悬,寒风渐起,我与慕少康回了醉仙居。

    我自回了雨虹院,唤来侍女添水沐浴一番。

    换了月白中衣,盘坐床榻,正欲开始修炼,却听敲门声。

    我披了外衣开门,见是醉仙居的侍女,便问“可是慕少主有所差遣?”

    “奴遵少主命,为仙子呈递此物,请仙子笑纳。”

    侍女恭敬低着头,躬身承上一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枚数朵桃花相连,圈成圆环的小巧粉玉戒指。

    我拿起戒指,挥退了侍女,回了榻上。

    是一枚储物戒,共十一朵小小桃花相连。

    每一朵桃花内藏百尺长,百尺宽的储物空间。

    桃玉戒并无印记,心念一动,存于第一朵桃花的物件便悉数出现在屋中。

    竟是今夜慕少康所购之物!

    放眼望去,物件满满当当堆了一地。

    突然,我看见了那盒红珠,取来打开,红珠二十数,一颗不少。

    我的老脸腾的羞红一片。

    原来慕少康今夜挥金如土却是为我,我还出言不逊……

    心念一动,第二朵桃花的物件也悉数取出,竟是数百套锦衣华服。

    轻红、浅碧、烟紫、鹅黄、月白……诸多或绮丽或清雅的颜色,从曼妙春衫到御寒冬装,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

    后九朵桃花没有存放物件。

    想收,哪有女子不爱俏的,不敢收,无功不受禄。

    两个小人在灵台中大打出手,直打得我抱头埋进柔软锦被。

    先睡吧,睡醒再说!

    一夜眠浅,天光燎开夜色,夜色却不愿退去,变成了灰压压满满沉沉的低云。

    清晨时分,云上便撒下了细细簌簌的雪。

    这是东莱城今冬的初雪。

    我在第二朵桃花中逡巡了数遍,最后还是择了自己的衣裙。

    取了初入东莱城时所穿的靛蓝色衣裙。

    带出宗的三套衣裙皆是阿欢所赠,靛蓝色,浅杏色,月白色。

    无他,不收小人险胜。

    出了雨虹院,便见掌柜迎来,我唤他知会一声,我想见慕少康。

    掌柜示意侍女引我至天晴阁落座,自己去请自家少主。

    不多时,少康君便进了天晴阁。

    因是雪天缘故,少康君一身烟蓝衣袍系着白狐裘,腰间垂坠着麒麟墨玉腰配压袍,没有佩戴折扇。

    意气风发的朝我走来。

    少康君还未跨进门来,兰香已至。

    待他解了白狐裘落座天晴阁,须臾之间,整座天晴阁便拢上了这清雅香。

    便是阁中熏香,已是不可闻,被兰香盖得一丝一毫都露不出来。

    掌柜着实人精,自指挥着侍女撤去阁中熏香。

    又摆上种种早点,铺排开来二十六数。

    “小绒寻吾。”

    慕少康望着眼前人,浅浅笑着,见她未着新衣,心下虽有些失落,但依然浅笑温柔。

    “无甚大事,这早点看着好生喜人,我们先吃吧!”

    一时组织不好语言,还是先吃朝食吧。

    两人自然而然开始共进早餐,似多年老友般,竟是和谐。

    将肚中填了个七八分饱,我边搁下玉筷,从怀中取出桃玉戒,递给少康君。

    “此礼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少康君放下玉筷,却不接,眉头又是轻蹙,又是一副委屈模样,没了刚进天晴阁时意气风发。

    我见他这般模样,拽起他的手就将桃玉戒塞进他的手中。又捡起了个蟹黄包子,小口咬开,夸赞一番。

    慕少康感受着手中尚带着少女体温的储物戒,将戒指握紧。低声问:“小绒可是厌恶吾?”

    我闻言大惊,蟹黄包都顾不得吃了,撂下便说:

    “胡说什么呢,少康君待我真真义气,嗯,又阔气,我是喜欢少康君的。”

    见少康君握紧的双拳微松,但还是不说话。

    我便又道:“正是少康君待我如此尽心,我才不能收少康君如此贵重的礼。我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知道礼尚往来呢,我又身无长物,委实无以为报。”

    少康君沉思了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牵起我的左手,将桃玉戒塞入我手中。

    “小绒自有比这更重千万倍的礼可回赠吾。”

    我心里泛起了阵阵怪异的感觉,却又道不清说不明,我确实未处理过此番情形。

    昔年在太元宗,师尊带着我去各峰游玩,若有赠礼,大大方方受之。

    师尊自会为我准备相宜回礼,师尊没教过我,回不了的礼如何回啊。

    “是什么?”我蓦然发问,感觉手中桃玉戒似乎滚烫了起来。

    “远了不说,小绒不是要帮我去瀚海秘境取白玉碧海芝么?”

    少康君轻笑着,面上倒是多了几分狡黠。

    原来这是瀚海秘境一行的谢礼。

    “哦?为这事啊,等事成再谢不迟呀,此事还尚早呢!”

    “吾对小绒信心满满,必成之事,何计早晚。”

    “唔……若万一不成呢?”

    我顿感责任重大,虽我对瀚海一行必尽全力,但天道可畏,谁又能将万事料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