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想吃,宝宝想吃。”
被鬼婴寄生的母体,准确来说,父体诡谲地发出几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夹杂着狞笑,以四肢着地的诡异姿势朝他们爬过去。
“救吗?”乌姀看了一眼卫凤鸣,“这几个看着不像好人啊。”
“再等等。”卫凤鸣示意她静观其变。
公家的弟子尖叫着后撤,公玄将他的两个小弟往他们的方向一推。
他们下意识想跑,父体已至眼前,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径直穿透他们的身体,一攥心脏,用力地扯出来,鬼婴用自己的指甲剖开父体,从里面伸出一只灰青色的小手出来,接过心脏。
“谢谢娘亲,我最喜欢心脏啦。”
还残存一丝意识的弟子不可思议地低头,自己胸前空荡荡一片。
父体攥住他们的脚踝,像撕小鸡仔一样,直接把人对半撕开!
鲜血呈雾状喷洒在空中。
卫凤鸣的脸霎时皱成一团:“手撕人啊。”
父体按照人体关节把碎肉撕成一块一块的,喂给肚子里的鬼婴。
“不够。”鬼婴指着剩下的三人。
当父体空洞的眼神缓缓转向公玄时,公玄故技重施,又要把那貌美的双胞胎推给父体。
乌姀下意识起身,又趴下来。
卫凤鸣看她一眼,“你想救?”
“就……长得挺好看的。”乌姀含糊不清,“也是公竹的亲戚嘛。”
“小色痞。”
两人齐齐一跃而下,卫凤鸣一手扯着一个双胞胎,朝后退去,公玄反应过来,连忙朝卫凤鸣离开的方向追去。
乌姀手起刀落,对准父体的心脏用力刺去,父体只是迟钝了一秒,咧开嘴笑开,以同样的方式掏出自己的心脏,塞给那只从自己肚子里伸出来的小手。
“杀不死,为什么?”乌姀有些迷茫。
“娘亲,还想要心脏。”鬼婴嘻嘻笑。
父体缓慢地将视线转换到乌姀身上,乌姀被她看得脊背发凉,当两个父体以四脚朝天的诡异姿势朝她飞快爬过来的时候,她吓得尖叫一声。
“凤鸣救命啊啊啊啊啊!”
她慌不择路朝卫凤鸣离开的方向跑过去,“好像老鼠啊啊啊啊!”
“我在这呢蝶妹!”卫凤鸣朝她招手。
她像灵活的麻雀一把蹿进卫凤鸣的怀里尖叫,“他们好像老鼠!”
她最害怕的就是老鼠和蛇这种生物了。
卫凤鸣捣鼓着口袋,从口袋里攥着一把粉末,“我一把糯米!”
没用。
“那——我一把老鼠药!”
当药粉落到那两个父体身上时,他们怪异地躺在地上惨叫,化作一滩脓水。
卫凤鸣和乌姀对视一眼,瞪大了眼睛。
神药啊。
场外,姬承有些惋惜,“啊……时效到了,出局了啊?”
那四名弟子被传送出阵,坐在地上时仍然缓不过来。
两人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陷入沉思,另外两人看见他们就嘤嘤直哭。
堂上姬承笑得意味深长,“榜首也会吓得落荒而逃啊?”
解重舟轻咳两声,“我们家蝶蝶还是个孩子。”
霍行芜一声冷笑,“谁让你们把被寄生的弄得那么像老鼠?我们蝶蝶还是个小女孩,当然会害怕了。”
场内,被解救之后的双胞胎连忙起身作揖,“谢两位道友救命之恩,我们是无上神派的弟子。”
乌姀好奇地盯着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在下公孙凭,他是公孙筝。”公竹凭咧开一记纯善的笑容,“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公孙?你们不是公家的人?”
难道救错了?
“非复姓公孙,只是母家姓孙。”公孙凭认真解释。
乌姀仔细一盘算他们的名字,不禁一乐,“你们一个叫公平,一个叫公正,怎么没有个老二叫公开啊?”
正好凑齐公平,公正,公开。
“母亲只生了……我们两个。”
乌姀又好奇问:“你们是公竹钦的什么人?”
公孙凭提及自己的身份,难堪地垂眸,“我们,是公竹钦的……弟弟。”
“弟弟?”公玄嗤笑,“登堂入室的私生子而已,我才是公竹钦名门正统的弟弟。”
公孙筝张口就骂:“你个肥头猪耳的胖红薯说什么呢!”
公孙凭连忙拉住弟弟。
“我是岳冥的吕蝶蝶,他是卫凤鸣,我们是你哥哥的好朋友,对了,你们看到我们岳冥的人了吗?”
乌姀有些郁闷,怎么一天过去了,还没看到他们的人影。
公孙凭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又被公玄抢了话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乌姀,嗤笑,“你就是那个天骄榜榜首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你是卫凤鸣?那个被无数个女人甩了的恋爱脑?”
乌姀和卫凤鸣想打他,互看一眼,安慰对方:“看在公竹的面上,忍一忍。”
他们想着说不定这人还是公竹钦疼爱的弟弟,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可公玄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颐指气使地呼天喝地:“那姓卫的,给我找点吃的。”
卫凤鸣瞪他,“你跟谁俩呢。”
“你们不是我哥的朋友吗?替他照顾我一下怎么了?”公玄抬高下巴。
乌姀咬了咬牙,这人简直比乌淮玉还讨厌。
长得还很丑。
“凤鸣,别管他。”
“算了,都是自家兄弟的弟弟。”卫凤鸣叹了口气,从芥子空间里给他找了袋果子扔给他,“爱吃不吃。”
他们的芥子空间,在比赛开始前都清空过了,果子也是进幻境之后才搜寻到的。
“喂,姓卫的,我要吃野兔,你给我打野兔。”
卫凤鸣深深呼吸几秒,想起在试炼时也都是公竹钦给他打猎,忍了忍,“行。”
卫凤鸣走进竹林深处打野兔,乌姀留在这里保护他们,支起篝火。
公孙凭兄弟赶忙来打下手,乌姀故作一个不注意,“哎呀”一声,扬起火星子落在他的衣袍上。
火星子很快复燃起来,公玄惹火上身,连忙躺下在地上打滚,火熄灭了,他身上的袍子也不堪入目了。
“哟,怎么了这是。”卫凤鸣领着只野兔回来,幸灾乐祸出声。
他亲力亲为将野兔剥皮,串烤,篝火将他的脸熏得发红。
乌姀几次欲言又止,但她知道,卫凤鸣对公竹钦是很感激的。
有好几次试炼,卫凤鸣作为医修虽然耐打耐操练,但速度跟不上来,很难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公竹钦就耐心地一遍遍训练他的速度,将自己的心法和技巧毫无保留地教给他。
这或许是卫凤鸣报恩的一种方式,乌姀这才不打算插手。
卫凤鸣烤好了野兔,先撕开一条腿给乌姀,才给了公玄,“哝。”
“太柴了。”公玄嫌弃地扔到一边,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卫凤鸣已经累到无暇搭理他了,翻了个白眼。
“凤鸣,我想喝水。”乌姀突然这么和他说。
“真的这么柴?”卫凤鸣一愣,旋即站起身,“行啊,我去给你找水源。”
卫凤鸣走后,她抬眸射向那两兄弟,冷漠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转过去。”
公孙凭和公孙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点点头转过身。
“哟,生气了——”
乌姀猛地踹向公玄的肩膀,带着硬度的金丝马靴鞋尖撞上他的身体,公玄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她踩着他的肩头,脚的力度不断放重,直到他忍不住哀嚎出声,金剑出鞘,剑尖抵上他的喉咙,她微眯起眼,“我让你叫了吗?”
公玄躺在地上仰视着她,眼里不断放大的恐惧吞噬了少女的身影,他看见垂下的头发,悠扬的红绳,以及那双含着杀意的眼睛。
也是夜色,他仿佛看见一抹血色自她瞳仁化开。
紫色眼睛……不是魔族吗?
“你——”
剑往前进了微厘,已经沁出了鲜血,她置若罔闻,声音轻轻慢慢,“我说,别叫,你叫什么?”
“公玄。”
“……”乌姀的剑又近了一厘,“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公玄颤着声,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只觉得乌姀就是想杀了他,“你杀了我,公家不会放过你的,公竹钦也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提起“公竹钦”时,她眸底的戾气和血色好像才淡了些。
“谁允许你这么消遣他的?”她微眯起眼。
公玄一愣,转而联想到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卫凤鸣。
他忍不住后悔,眼前的人看起来再怎么好欺负,也是岳冥宗的亲传。
她侧目看向落在尘土里的野兔,已经沾了灰尘,“把野兔吃了。”
“好,好。”
金剑里的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波动,淡淡出声,“法尺,铃铛,木鱼,法镜,令旗,法鞭,金钱剑,桃木剑,降魔杵,金刚杵。”
片刻,剑被收起,公玄像捡回了一条命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那名想杀了他的少女郁闷地窝在树下。
“冷静了?”龙歇轻飘飘问道,“闭关了几天,怎么把自己都弄成这样。”
乌姀闷闷开口:“我没有中邪,也没有入魔,而且你光是念它们的名字也没用的。”
“是么?我还以为你中邪了。”龙歇这么轻飘飘开口。
“我只是有点生气。”
不过就是一个胖红薯,凭什么这么欺负卫凤鸣。
“那你生气的方式还挺费人的。”
“……”
龙歇看似再平常不过地开口,“你以前不知道自己可能是魔吗?”
乌姀错愕:“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她都听到了什么?
龙歇假装惋惜地哎呀一声,“好像说漏嘴了。”
一阵沉默之后,她又开口:“我真的是魔?”
其实她自己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些端倪。
紫发紫瞳,以及……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除了魔,也没有种族这么容易急了吧?你看你那个大师兄,两个人跟个炮仗一样。”
“我没有急!”乌姀在脑子里大声反驳,“我只是有一丢丢丢生气!”
龙歇嘲笑,“瞧瞧,又急了。”
乌姀:“……你还是先别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