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森林中阴风瑟瑟,依稀听得见不知名生物嘎吱嘎吱啃食食物的声音,红色吞噬了散发着皎洁光辉的月亮,如同恶鬼一般将它拽入深渊。
“夜晚,到了。”乌姀抬眼盯着空中那一轮气息诡谲的红月。
他们藏身在树林与山岩之间的一处隐蔽狭窄山洞里,趴着身子透过树叶间隙往外看。
“蝶妹,你怎么和清坞宗那伙人凑一起了。”卫凤鸣撇了撇嘴。
“我也不清楚。”乌姀摇摇头,“一醒来就在他们阵营了。”
“我也是,这都是些什么草台班子,连传送都传错了。”
“也不知道娘娘他们怎么样了,娘娘身子那么弱。”乌姀轻叹了一声,总觉得今天的夜晚格外冷清寒冷。
“我们不是有缚灵绳吗?把娘娘拉过来不就可以找到他们了?”卫凤鸣灵光一闪。
就这么办!
他闭眼心念一动,缠缚在三人手腕间的细线显形,散发着阵阵金光。
金线闪了两下,黯淡下来。
“咦?没反应?”卫凤鸣又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乌姀心咯噔一声,“是缚灵绳在秘境里不起作用?还是他们出局了?”
“应该不能出局吧?”
“总不能是废物到还没出试炼吧?”
他们正猜测着去,不远的下方传来了人的动静。
“嘘。”乌姀压低声音,捂住卫凤鸣的嘴,两人屏息向前看去。
红月诡谲,月光下笼罩着一行四五人的身影,宗门服中藏着流光金线,在月色照拂下显得格外尊贵。
“是无上神派的人。”乌姀和卫凤鸣对视一眼。
为首的年轻人气盛滔天,身形略胖,腰间挂着翡翠玉牌,随着走路时不停晃动,一看便知是出身华贵。
他身后跟着四人,两个人身上分别挂着一人,被他们拖着的弟子伤痕累累。
“鬼新娘开始攻击人了?”乌姀疑惑地想。
原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谁知道那群无上神派的人将那两个受伤的弟子使劲往地上一扔。
他们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又像气不过似的朝地上昏迷的那两人踢了几脚。
卫凤鸣轻轻皱了皱眉,“那玉牌,是公家的人。”
乌姀眉梢惊讶地一挑,“那嚣张的小胖子是公主的亲戚?长得可和他一点都不像。”
“男人生子?有意思。”公玄眼眸之中满是轻蔑和得意,“小爷我还没看过呢,正好让我开开眼。”
“可是……他们毕竟也是公家的人,万一主家的人知道了……”身后跟着的人面带犹豫之色。
“怕什么,我公玄在这,公家的那些叔伯还能为了这两个私生子动我不成?”
地上昏迷的两人幽幽转醒,入眼便是面色狰狞的五人如恶鬼般的面容,猛地坐起来。
借着月色,乌姀看清了这两人的脸。
他们面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和鼻子都让她看出了公竹钦的影子来,就是眼睛不像公竹钦的杏圆眼,而是狭长冷清的眼型。
一人眼角带着朱砂痣,一人痣在鼻梁山根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
“公玄,我们都是公家的人,何必苦苦相逼。”
“外面的野种,也能叫公家的人吗?”公玄眼底尽是傲慢,地上的少年立刻小脸煞白。
“看起来真楚楚可怜啊。”乌姀摸了摸下巴。
“快看,他们手里捏着的是什么?”卫凤鸣碰了碰乌姀的手,抬抬下巴,示意她看。
乌姀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公玄的两名追随者们手上捏着一个手掌长的红色物件,发着凄厉惨叫,挣扎着,叫嚣着,引诱着,叫声竟是……
婴孩的哭泣声。
“鬼婴,居然能被活捉?”乌姀好奇不已。
她征求卫凤鸣的意见,“看起来他们像是要让那两个男孩怀子,怎么样,动手吗?”
“可是他是公竹的亲戚……说不定还和他关系匪浅。”卫凤鸣有些犹豫。
公竹钦和他们关系那么好。
“不要伤他不就是了。”乌姀随意摸到石子,对着握着鬼婴逼近的那人掷去,石头精准无误弹到他手腕上。
那弟子吃痛地松手,鬼婴落到地上。
另一颗小石子同样砸上了另一个捏着鬼婴的人手上。
霎时凄厉叫声更甚,变故突生,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人永生难忘。
只见那鬼婴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无上神派弟子的身上爬去,每一处接触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烧焦般的黑色痕迹和灼痛感。
那弟子发出凄厉惨叫,想甩也甩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爬到自己身上,爬上脖颈,带来一阵窒息感。
看着它使劲扯开自己的嘴角,下颌骨裂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清晰可闻,即使嘴角已经裂到了耳垂边,也只能转动着眼珠子。
鬼婴哭着找母体,喊着冷要回家,慢慢的,一点点的,顺着他的咽口,食道,用未剪的细尖指甲,破开一切阻挡自己回家的地方。
它没找到哺育自己长大的器官,于是找了个安稳的地方,蜷缩着抱着自己。
安全了,暖和了,它可以自己长大了。
娘亲对它这么好,就算长大了出不来,也一定不会介意它再从他肚子里出来一次吧。
把鬼婴吞之入腹的弟子不再挣扎,血色凝结成黑色,微微歪垂着脑袋,撕裂的嘴角竟然勾起了诡谲的微笑,慢慢抬手摸着自己浑圆的大肚子。
眼里的,是母慈悲。
另一个被鬼婴吞噬的弟子,也是如此。
暗处,乌姀和卫凤鸣面面相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
公玄和其他几人都被吓傻了,一时间连尖叫和逃跑都忘记了,只呆呆地看着他。
“公,公越,公汜,你们没事吧?”另一名弟子大着胆子上前,看着他们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孕肚”。
“这是……我的孩子。”他们低声喃喃,喉咙连同声带一起被婴儿指甲划破,所以显得呕哑嘲哳。
“有了孩子,就有了香火传承……”
公玄荒唐地笑,“别开玩笑了,男人,怎么能怀孩子呢?”
“孩子饿了,饿了怎么办?宝宝想吃东西,要吃肉啊,吃肉还会有营养啊。”他们充耳不闻,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意,如同母亲一样温温柔柔地劝。
“娘亲,我想吃肉,就吃那个小胖子吧。”婴灵在他们肚子里长大,居然发出了稚嫩的声音。
“好呀……你要好好长大……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做……这辈子就靠你了……”
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