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显听着她的哭声,想到自己被匕首穿透正泛着疼意的掌心,烦躁不已:“疯子,你别哭了,就你知道疼,我不疼吗?”
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还疼得想哭呢。
澹台悦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她挣开川侫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明伤得是肩膀,她却抬手捂着胸口,将胸口的布料弄得皱巴巴的,鲜血弄脏了一处又一处,跑回去靠着抱菊:“我疼……好疼……”
抱菊心疼地将人抱紧,望着跪在地上毫无骨气的澹台显,满眼憎恨!
她家姑娘从来金尊玉贵的,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又何曾这般疼痛难忍过?
最让姑娘无法接受的,还是澹台显亲手将她送人。
家破人亡,才是人性彻底暴露的时候。
只是姑娘到疯癫前才领悟到其中滋味,也才见识到这些人骨子里的虚伪与丑陋。
川侫听得皱起眉头,见她惹怒澹台显的时候不知道害怕,现在被打了倒是知道疼了,轻扯了扯唇,垂眸望着包裹住掌心的那片浸了血的布料:“你最是怕疼,却为了寻死做到如此地步,我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奖赏你金银珠宝呢?”
这是个自小被娇养的身子。
金贵着呢。
碰的时候力道重一点都不行。
寻死的时候,倒是铆足了劲儿。
澹台悦听往抱菊怀里缩了缩,不管是疯了以前,还是疯了以后,她最亲密的人只有抱菊。
至于其他那些会说好话的丫鬟早变了心,在家族落魄后逃得逃了,也有一些在想办法往川侫床上爬。
因而,只有见到抱菊她才安心。
澹台显还跪在地上,想他怎么着也是代家主,其他那两个长老都要看他的脸色。
可在川侫面前,他为了活,只能卑微如蝼蚁:“长老,我还倒霉呢,无缘无故的,被她弄得伤了手掌。”
川侫没管他,只是见澹台悦听哭得撕心裂肺时,他的语调在沉寂的夜里很轻,很淡:“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果然,澹台悦听哭得更厉害了,还一直叫唤着疼。
抱菊心疼得直掉泪。
从她家姑娘遭遇变故以后,就没能放声大哭过。
也是因为这样,她所有负面的情绪和悲伤统统积压在心里,随着日积月累,情绪无处发泄,才导致她活活把自己逼疯了。
处理完这事儿,川侫便把受了重伤的澹台悦听拉走。
澹台显恭恭敬敬地陪着笑脸,等川侫没了踪影后,立即换了张嘴脸,骂骂咧咧个不停,瞪了一眼跪着的百姓,道:“都听清楚了,谁要是敢乱说,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周围百姓:“……”
等闹剧结束,百姓才敢起身,用手拍了拍膝盖沾着的灰尘。
叶长歌手里的糖人儿化了,黏糊糊的,弄得一手都是。
想到澹台悦听,她心里像是丢了块大石头一样,又沉又闷。
宁玉书拉过她沾了糖浆的手,用手帕擦着,结果不但没用,反而弄得自己手上也黏糊糊的:“这糖浆粘在手上不好擦,等回去以后,我打盆清水给长歌姐姐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