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厌还想再看,正要说话,闻清辞却抢先道:“阿厌风寒才痊愈,还是再休养两日为好。”
可别再得了风寒。
一提到风寒,阿厌回想起来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中药味,霎时拧起眉头。
被闻清辞一说,她准备不再继续趴在窗口。
忽然,下面的街道传来了动静。
嗯?
貌似有事发生。
于是,阿厌这回拉着闻清辞一起站在客栈二楼客房的窗口,将街道下方的一幕尽收眼底。
是出殡。
一群人衣着朴素,抬着一副被雨水淋过的油光的棺材在街道上缓慢前行。
为首的,便是那日见过的张须,他身穿麻布服,头戴一抹白布,面容悲痛,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且眼睑下方布满青郁之色,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几天几夜没怎么睡。
站在张须身边的,还有头戴白布的张辅,以及刘谯等人。
作为家主的张末也在其中。
显然,张家的人是在为张堰出殡。
看着这一幕,阿厌的心情有些复杂。
人在死了以后,是看不见之后的事情的。
因而,阿厌也并不知道,在她死了以后,姜絮抱着她的尸体嚎啕痛哭的场景。
她能够想到的是,如果姜絮找到了她的尸体,应该会按照她所喜欢的环境,把她安葬在一处僻静清幽的所在。
她不喜欢夏日的燥热,不喜欢烈阳的刺眼,也不喜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的黏湿感,但她爱极了秋冬时节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的感觉,也喜欢欣赏野花野草开得极好极茂盛的景致。
闻清辞望着下面的那一幕,脑海里回忆的,却是他跟父亲一起安葬母亲的画面。
父亲过世的时候,他甚至都来不及操办丧事。
因为当晚,明羽山庄就被包围住了。
闻清辞作为年幼的少主,只能安排一部分先行抵挡住外面的围攻,然后匆匆将闻城子的尸身火化,把骨灰藏在密室里。
后来,还是师父赶到,将被丢在死人堆里还剩下一口气的他找了出来。
第二日,待得他醒来,虚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才披麻戴孝,跌跌撞撞跑去密室,将闻城子的骨灰拿出来安葬。
母亲出殡的那一天,是阴雨天。
亲手埋藏父亲骨灰的那一日,也是阴雨天。
阿厌想到跟张堰的恩怨,以及张堰生前所造的孽,道:“不管张堰生前做过什么,一切,都要随着他的入土为安画上句号了。”
就是不知道张堰那样十恶不赦的人,有没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闻清辞的目光从棺材和一张张沉默的脸上移开,望着小了许多的雨势,伸出一只手臂探出窗外,任雨水打湿他的手掌心。
“张堰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张家的事情还没完。”
阿厌没管这些,一把将闻清辞伸到外面的手掌拉回来,擦干他湿润的手掌心,道:“清辞刚刚还说我呢,我身强体壮的,吹点风淋点雨对身体都不会有影响,你可比我柔弱多了。”
闻清辞见她捧着宝贝一样地捧着自己的手,心里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