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一早,几乎一夜没怎么睡的叶倾城,早早就被张氏敲开了门。
一行人吃了口东西就出了门,到达清源镇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清源镇很小,镇子门就是路边的一块大石头。
过了石头,就算是进了镇子里了。
路两边,大概有个一百米长的距离上,左右分布着各种店铺。
是镇子唯一的“商业街”
“桃花,你不是想当个东西吗?喏,那间就是镇子上唯一的当铺了。”
叶倾城顺着张氏的手指看过去,一家门店,不大的黑金牌匾上,写着个“当”字。
“我们先去粮铺买些东西,你一会过去找我们,顺着往前走就能看到粮铺。”
“好。”
叶倾城跳下了骡车,进了当铺。
卢辞生赶着骡车,带着岳母和妻子继续往前走。
“娘,桃花不是被人牙子卖过来的吗?”
金花不解的问。
她都沦落到人牙子手里了,手上还能留住东西?
张氏小声地说:
“桃花是个精明的,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石头,说其实是一块上等的好玉呢,外面包了东西,装成了石头的样子。
估计是那些人看着也不值钱,才没拿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氏才没有提,跟着桃花一起去当铺的事情。
当初也想不到,那姑娘,竟然是个如此有成算的。
三两句话的功夫,骡车就到了粮铺的外面。
粮铺最近的生意,不太好。
虽然去年大旱,今年到现在也没下雨,但之前的几年,收成都不错。
因此庄户家里都攒了些粮,只一年的话,一般勤快的人家,还不至于挨饿。
韩大山家,也是前些年攒的家底,要不也供不起老二读书。
而现在粮价又高,很多人都是来粮铺一问一摇头,转身就走。
都想着反正家里还没断粮,再等等,说不定这价格就下来了。
因此粮铺的伙计看见来人,倒是很热情。
“几位,可是买粮?咱们店里,最近新到了一批,都是去年的新粮,干爽的很。”
“稻米新米多少钱一石?陈米多少钱一石?”
“一石吗?”
伙计有些意外,这是大生意要来了?
平日里来的人,都是一斤一斤的买。
“这位夫人,咱家稻米一石新米一两四钱另四百文、陈米是九百八十文。”
张氏昨天晚上,已经计算过。
他们一家子,一个月单是主粮,就要至少两石。
若是新米的话,就要三两银了。
都说穷家富路,这一路上,还不定都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更何况手里的银钱,不能都拿了买米,驴、车架子、布匹都少不了钱。
幸好,家里还是有些存粮的。
“那白面呢?芦稷(高粱)呢?地薯呢?”
张氏又挨个问了一遍,心里有了成算。
拉着金花,母女两个嘀咕了半天,给出了结果。
另一边,叶倾城进了当铺。
她知道自己,就不是那种会没苦硬吃的人。
打定主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个苦哈哈的小可怜。
因为伴生空间的事情,她从小就接受着各种各样的训练、学着五花八门的课程。
学校那边,一直是挂着学籍,几乎一天没去过。
高强度的、密集的私教课程,自然不会轻松。
她受过伤、流过血、一开始因为体弱也没少遭罪;
但除此之外,她享受着最好的资源、配备着最专业的团队、一点不该吃的苦,都没有吃过。
来了这里,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昨天张氏提起,要带她出来,消籍的时候,叶倾城就再次给自己铺垫了一下。
其实,桃花脖子上的那块小石头,还真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是义父有一次,带着她下山,从货郎手里换的。
价值三个铜板。
“当东西?”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叶倾城的思绪。
她回神,看到高高的柜台后面,探出来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叶倾城愣了一下。
向后退了一步,跨出了门槛,又抬头。
没进错呀。
怎么,当铺的朝奉还能是一个和尚?
还是一个这么俊美的和尚?
那和尚瞧见叶倾城的动作,笑着“嘿”了一声。
扭头对着身后的票台先生说:
“你跟她说。”
“这位姑娘,你没进错,可是当东西?”
“是。请问,你们这儿,金银、珠宝、玉器可都能收?”
那和尚插嘴:“收,只要你拿得出来,我们就收。”
说着,颇为豪气的,从柜台底下,拿出来钱匣拍了拍。
里面满满当当的白银,还有一沓银票。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我这都收的起。
叶倾城挑挑眉,从袖袋里,掏出来那枚翡翠佛的吊坠,递了上去。
和尚捡起,扫了一眼。
“雕工不错、料子一般、个头也不大,活当十两、死当二十。”
身后的票台先生,一个没拦住,这祖宗已经报完了。
报都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死当。”
叶倾城没有犹豫,也没有纠结这个价格。
她这东西拿出来,就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的。
一会儿,再去粮铺看一看,去首饰店问问金银饰品,约摸着就能搞清楚了。
票台先生很快开了票,递给了叶倾城。
叶倾城接过一看。
哦,也看不懂。
字迹凌乱,勉强认得一两个。
顺手塞回袖袋里,又拿出一只金镯子、一对珠钗。
“这个呢?”
和尚接过,眼睛一亮。
这对珠钗,小巧精致,工艺极佳。
上面的珍珠,更是难得的品相。
放在京城,也是好东西,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小镇上,还能看见。
“金银的价格,各地都是大差不差的,我给你死当八两、活当十二两;
这对珠钗,你若是肯死当,给你一百两。”
叶倾城皱着眉头。
这金镯子克重可不低,她买一只的价钱,绝对买不来那个翡翠佛吊坠。
结果在这,竟然才值后者的一半价值?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在她的世界,任凭各种宝石玉器、怎么轮流登场,金子永远是不变的主角。
金价高位时,是银价的十倍不止。
但是在这里,金子是货币,金银的价格是一比十。
这么一算的话,好像也能理解了。
就是有点心疼这大金镯子。
叶倾城探手伸在对方的面前,“不当了。”
和尚看她皱眉,又看她伸手,以为她不满意珠钗的价格,又说了句:
“我给你的价格,绝对是最实惠的了。
这珠钗虽然不错,但是便是新的,在首饰店里,也就卖这个价格了,不信你问他。”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票台先生。
那先生点点头,一脸心痛。
银子虽然是东家的,但是他听着,也心疼。
东家能不能赶紧回来,把这个祖宗请走。
再这么做生意下去,他真的受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