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这做什么?”
庭院中,她只穿着一身青衣,独坐在那烹茶。
看到来人,关闻昭收回目光。
这几日天天来,不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是央求询问如何将一盆即将枯死的盆栽救活。
“这次我来找祭司算卦,求姻缘求子嗣。”他说着,便坐到了她面前,旁边的侍从退居一侧。
姻缘子嗣?
听到陌生的字,关闻昭指腹摩挲着茶杯,抬眸看向他。
她没说什么,放下茶杯,起身摘了几片叶子,在桌子上算了一卦。
“是个好卦,命有两子,虽中途坎坷,但也算姻缘美满。”她说着,拂过桌子上的叶片,“你当放心。”
“姻缘美满?”徐其玉觉得好笑,“一辈子待在这里,守着一个陌生人吗?为什么会得出这个卦来?”
这种发言可不是什么好的象征,祭司微微后退,蹙眉看着他。
她微叹道,“你我不宜接触过多,你为未出阁,我未束发,当避开为好。”
徐其玉笑着,眉眼却浮现难过的神色,“祭司说什么呢?难道祭司嫌弃我是男子,何必拿着男女不可接触的陈规来避我。”
“祭司难道也认为男子不该多走动,只该待在家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徐其玉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礼,宽大的衣袖下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变成那副温柔的模样。
“既然算完了,我便先离开了。”他道谢完,恢复成柔弱温柔的模样。
关闻昭怔住,盯着他离开的身影陷入沉默。
……
后来徐其玉又来了几次,他忍不住率先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表意心悦之。
祭师拒绝了——只以需得遵从世俗为理由。
一为遵家伦常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期将至。
二为遵世间常理——成人,婚嫁,子嗣
祭师一生不婚,追求大道栖身于方家。他被拘在世俗里,本就是两种人,走得不同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是仙人,为什么不帮我一把?把我带出去?”他昏了头,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徐其玉抬手攥着她的衣袖,泪眼涟涟,漂亮的眼睛透着乞求。
茶杯被打翻,打湿了关闻昭的衣裳。
关闻昭愣了一下,忍住把人拖到自己面前的冲动,平静道,“我帮不了你。”
帮了便留下因果,岂不是她得帮他一辈子?
且这个姻缘并不是坏到了极致,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命运,若好好营生,也不失为好的结局。
“本是顺应命运,我如何帮你?你离开又能去哪里?”
“明明是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松开衣袖,满脸的困惑,“他们不是怕你吗?”
关闻昭没说话,垂眸遮下眼中复杂的情绪。
两人相对无言,得知结果后,确认她不会帮他,徐其玉默然离开。
一连半月,徐其玉再也没来找过她。
关闻昭完成手上的事情,也离开了这里。
府上依旧鸡飞狗跳。
一直到来年开春,徐其玉成婚的那一天,祭司脱下平常常穿的礼衣,换上青衣戴上面具隐匿在人群中观礼。
人群突然出现杂乱,婚礼被暂时阻碍。
徐其玉掀开头上的红盖头的一角去看发生了什么,竟一眼就寻到人群中的祭司。
祭司安静地看着婚礼突然出现的问题,侧身看向徐其玉,突然愣了愣。
两人视线交汇,祭司率先挪开视线,停顿几息后转身离开。
徐其玉放下红盖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面对祠堂,静静等他们处理好继续拜堂。
大婚的夜晚,他独坐一晚,方薛被偏院的侧室叫了过去,说是头疼。
就这样过了一年。
方薛没在他院子里待过一晚,即便她有意,也被徐其玉找借口赶了出去。
什么命有二子,怕不是骗人。
黑夜里,狐狸坐在湖边看鱼,恰巧碰上了从方薛书房出来的祭司。
他突然叫住了她,还有一些嗔怨,“关闻昭”
祭师看向他,眉眼淡漠,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徐其玉呆在了原地,颇为委屈。
他走近她,紧绷的大脑彻底崩溃,似泣非泣,哀求低声道,“你带我走好不好?”
“为何?家主欺你?”
“没没有。”
“既不是因此。”祭司微微抿唇,“你我身份不同,我如何能带你走。”
“又是这样的话,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带我走。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有一点别的想法。”
祭司挪开视线,保持距离,“今日我权当没有遇见正君,天色已晚,正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徐其玉想伸手攥住她,想让她不要离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关闻昭!”
祭司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却依旧还是朝前走。
风沙沙地吹着,徐其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怔怔地盯着她离开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次日。
主君叫了外面的名医过来看病调理他的身子,迟迟出场的黛越被徐其玉随意搪塞了过去。
被搪塞过去的黛越只告知主君,郁结于心,常出去走动走动。
家主一如既往那般去了偏院。
后院总是不太平的,再加上徐其玉不管事,性格软弱。
前日徐其玉被泼了脏水,说他与旁人私下有染。
而家主只是随口惩罚了他,丝毫不在意他是否跟别人有染。
昨日里被冤枉,说是害得偏院的那人摔跤,险些没了子嗣,被方薛扇了几巴掌。
今日出府祭祖,不过半日便被人强制带回去。
明日想去寺庙踩景,却被拘在院子里不能出去。
再过不久,徐其玉就疯了。
疯得莫名其妙。
大夫过来看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