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罚一连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许是看帝仙京中的百姓们太过可怜,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而最开始,这里还是由阮自安一人支撑着,后面天机阁的事情处理完了,四门派才将目光放到了这场雨罚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都暂时转移到了各门派中,待雨罚过去,一切才慢慢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阮自安也重新回到了静水居中,然而在进入静水居之前,他又在门外看到了一个人。
“江灯琼?”
江灯琼正孤身站在静水居之前,待他回来了,便赶忙跪倒在了地上。
“阮前辈!”
“你这是做什么,”阮自安忙走上了前去,想要把江灯琼扶起来:“怎么会在这里?”
江灯琼仍旧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了下去:“还请阮前辈帮帮我!”
一脸不解的阮自安皱了皱眉,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前一阵子帝仙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立刻问道:“我问你,那幸徒……当真是你杀的?”
“是误杀!”江灯琼忙说道:“您知道的,因为过多的动用天运星图,幸徒的身体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我并没有想杀他的,只不过是力道稍重了些,这才……我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也对不住幸阁主,阮前辈若想怎么责骂我都行,但这一次,我只想求阮前辈能够帮我在师尊面前求求情,让我可以最后一次在他跟前尽孝啊!”
听着他的话,阮自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柳崇延是你的师尊,这种时候自然不会不管你,你又为何要来我这里说这些话?”
话音落下,江灯琼低垂下来的眼睛快速转动着,继续胡乱编造道:“在我误杀了幸徒之后,因为太过紧张,就逃跑了,这才造成了现今所有人都在追杀我的局面,我师尊还并不知道这些内情,现在的我也只能来求阮前辈您,您从前也是道宗内的太上长老,虽然现在脱离了道宗,但其他的长老们也定然会给你几分薄面,我师尊亦是,所以阮前辈,只要您肯出面,我这最后的心愿便能完成了……”
那方沉默了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场无妄之灾,也罢,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同柳崇延说,你便随我回归一道宗吧。”
“多谢阮前辈,阮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永生难忘!”江灯琼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却在阮自安背过身去的时候,倏然抬起来,盯紧了他的背影。
他的双目中出现了几道红血丝。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善良已经行不通了,善良的人只会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
江灯琼愣神了片刻后,方才站了起来,拍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埃,跟在了阮自安的身后。
近几日因为有大量的百姓出入,归一道宗内的治安并不严格,即便没有亮出阮自安前太上长老的身份,二人也依旧混进去了。
阮自安原是要将他回来的消息传递给宗主的,却被江灯琼给拦了下来。
“时间要紧,阮前辈,咱们现在前往太上长老阁可以省去不少时间,若叫那些长老们见到了我,定然要有一阵麻烦了。”江灯琼说道。
闻言,阮自安便也未曾给宗主递消息,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太上长老阁之前。
这太上长老阁也没了往日的热闹,里面只有柳崇延一人,寂静得有些渗人。
阮自安已经走到了门前,却见江灯琼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不由停了下来:“怎么不跟来?”
“我……我有些害怕,怕进去之后师尊动怒,不如阮前辈先进去,替我好好劝劝师尊,待他消气了我再进。”江灯琼回答道。
阮自安不以为然,继续提步走了进去。
而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尽在柳崇延的神识笼罩内。
太上长老阁内,他正在蒲团上打坐,对于江灯琼又回来的事情,他并没有急着将他抓进来,而是看他究竟想要怎么做。
将阮自安骗进来么……
看来,他这徒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阮自安进来之后,循着感受到的气息来寻找柳崇延。
刚进入房间,便看到柳崇延在上下打量着他。
阮自安皱了皱眉,但还是行了个道礼:“柳长老,之前那雨罚一事你应当也看到了……”
阁楼之外,江灯琼额上的汗水又冒了出来。
他不确定将阮自安给骗进去之后,师尊是否会改变心意,毕竟他一开始想要夺舍的是自己的身体。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就在江灯琼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干净的时候,一道元神突然从太上长老阁中逃了出来,那正是阮自安。
“柳崇延,你竟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阮自安的元神看起来十分虚弱,似乎已经受了重伤。
下一刻,一道身影也缓缓从楼阁中走了出来。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单纯,我原本是想过要放你一马的,毕竟一个渡劫期的修士,对付起来也十分麻烦,”那人顶着阮自安的面孔,脸上却挂着阴鸷的笑意:“没想到我这个徒儿只三言两语,便将你哄骗得自己送上门来了。”
已经换了身体的柳崇延目光朝着那紧张地候在一旁的江灯琼看去。
此刻江灯琼的后背还直冒着冷汗,赶忙弯下了身子来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尊。”
见此,柳崇延格外讽刺地笑了一声,而后看向了阮自安的元神:“我们师徒俩千年的情谊,要是真有了嫌隙,你以为凭自己三言两句就会解决吗?”
阮自安的眉头紧皱着,刚想要先逃离归一道宗,就看到道宗的几位长老们似乎是察觉了动静,匆匆往这边来了。
“诸位,这柳崇延夺舍了我的身体,念及往日的情谊,还望诸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重新夺回身体!”阮自安立刻说道。
方才在阁楼中与柳崇延斗法,已经令他的元神力量受到了重创,若无人帮助的话,只恐真的难以夺回自己的身体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这群往日里与自己相交甚好的长老们视而不见地越过了他,朝着柳崇延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