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仙师的意思,可他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我……”
“他懂,”段娇娇缓缓说道:“您不如来听听,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话音落下,站在门外的狗娃子眼中情绪似有波动。
“你进来吧。”里面又传来了段娇娇的声音。
狗娃子犹豫了片刻,便走进了屋中去,对上老人那双沧桑中带着些许惊讶的眼睛,他开口:“奶奶,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知道当修仙者好,但我更珍惜有您在的日子,您就让我留下来吧,我留下来陪着您,等以后……以后我会去当修仙者的。”
听着狗娃子的话,奶奶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欣慰,但紧接着,她又皱起了眉头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快给仙师磕头,磕了头拜了师,你往后就跟着仙师走了,以前你不是总嫌我这个糟老太婆管着你吗,现在我不管着你了,你还不高兴?”
“奶奶!”狗娃子眼眶一红:“你就知道这是对我好,可我没觉得有多好!你现在不要我,当初为啥还要把我抱回来,你就让我跟爹娘一块死了算了!”
“你这臭小子!”奶奶一阵气急,作势就要过去揍狗娃子,后者赶忙躲到了段娇娇的身后。
“老人家,他既然想陪着您,那就让他留下来吧,我也不会不管他的,”段娇娇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坚的身影来,“这样,我给他留下一张符,若哪天他想跟我走了,就把符烧了,我感应到之后,便会再来东境。”
话音落下,奶奶也犹豫了下来。
周建仁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也忍不住插话道:“是啊是啊,孩子既然想多陪陪您,那是他的孝心,有孙子在身边您也高兴是不是,而且他现在才八岁,年轻着呢,等大点儿再修道也没啥的。”
“对啊,就算年纪大了,我还能炼制丹药给他通络,他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洛卿南也开口说道。
狗娃子的奶奶鼻子一酸,看了看段娇娇等人,又看向了狗娃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段娇娇用一枚符篆保存起自己的一缕神识,交到了狗娃子的手中,待一切都交代妥当后,他们便离开了小院。
屋内的狗娃子还满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奶奶。
“奶奶,你同意让我留下来了!”
“傻孩子,奶奶我没多少天了,”奶奶慈爱地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你跟着仙师们,哪里是怕耽误你的前程,奶奶是怕你……跟着我过苦日子啊……”
直至离开了小院,长孙白还有些不理解:“真的不带他走了吗?”
“就让他陪他的亲人,度过最后的时光吧。”沈怀冰淡声说道。
然而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小院里猛的爆发出了男孩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奶奶——”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脸色顿时一变,身为炼丹师的洛卿南最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朝着小院跑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乖孙啊,别恨他们……”
洛卿南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画面。
狗娃子的奶奶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身边还跪着一个满脸眼泪的男孩。
“奶奶!”狗娃子又不敢相信地叫道。
洛卿南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去,立刻翻找出一颗救命的丹药给狗娃子的奶奶服下,而正准备用灵力护住她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老人家的身子太虚弱了,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天了,之前兴许是因为还没给狗娃子找个可靠的去处这才强吊着一口气,但身体上那连年从未医治过的病痛,早已将她掏空了。
即便他来得及时,也根本救不回来了。
“仙师,你快救救我奶奶,我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我给你磕头了……”狗娃子说着,便不停地对着洛卿南磕响头。
段娇娇等人随后赶到。
“你奶奶她……”洛卿南的眼中也染上了落寞:“已经走了。”
话音落下,狗娃子的身体僵住了,他的头还抵在地面上,闷声痛哭了起来。
将狗娃子的奶奶安葬好,又等狗娃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座简陋的小院,也彻底落了锁。
狗娃子沉默着将钥匙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转身朝着段娇娇等人看去。
“要不要跟你的朋友们告别?”段娇娇出声问道。
狗娃子摇了摇头。
段娇娇看着朝自己这边走来的男孩,又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赵随心。”
他强忍着难受,跟着段娇娇上了灵兽车,离开白河村的路上,他都一句话没再说过,但再行一段路后,车厢内忽然响起了男孩的抽泣声。
一日后,众人到达当初暂时停留的地方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段娇娇没有和大家一起留在客栈中,她得去接尹怜娇。
仍旧是那个暗号,诛天门的人辨认过后,将她迎了进来,带着她去看尹怜娇了。
这些天来,尹怜娇一直被关小黑屋,逃也逃不出去,想跟外面传递消息也没有办法,再加上这些杀手们格外的注重细节,心思又十分缜密,算是将她的选择都封死了,只能等待段娇娇回来。
段娇娇走进了小黑屋中,尹怜娇那双呆滞的眼睛中这才流露出几分神光。
“看来你这两天过得很安逸嘛,难得有不用工作的日子,怎么还一脸的不开心啊?”段娇娇开口问道。
尹怜娇的眼底闪过一抹隐忍:“这安逸给你要不要?”
“当然要了,没有什么比休息日更舒坦了。”段娇娇笑盈盈地说道。
闻言,尹怜娇继续隐忍着:“既然你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喏。”段娇娇将她的传讯玉牒递了回来。
见她这动作,尹怜娇有些惊讶:“你要干什么?”
“玉牒还给你,这些天来跟那天剑宗的糟老头子通讯都快烦死我了,”段娇娇仍旧笑着:“而且,我还会放你走。”
段娇娇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容渊告诉她这个驻点明天就要变动位置了,否则她还真不敢轻易放尹怜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