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般冰冷的声音让楚玉寒身子一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
虽然他还是听不懂东方聿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他听懂了。
东方聿之所以让春花这般折磨他是因为母后！
母后囚禁了东方聿的母妃，东方聿想让母后说出他母妃的下落，母后不愿意，所以东方聿要一块块片下他的肉，一寸寸打碎他的骨头……
这才片了两三块，他已经受不了了。
如果全身的肉都被春花片掉，又将他全身的骨骼碎掉……楚玉寒不敢想象那个面画，只要一想，就感觉全身痛！！
先前不知道自己为何受这样的罪，楚玉寒只能硬捱着。
现在既然知道原因，他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楚玉寒蓦地转身，不顾肩膀上的疼痛，往王皇后那边爬去。
他一边爬一边哭着脸说道：“母后？母后，三皇兄说的是不是真的？您真的囚禁了三皇兄的母妃？”
他不知道为什么早已死掉的楚妃，突然活了。
还被他的母后囚禁着。
这些对于楚玉寒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他要活命！
楚玉寒爬到王皇后身边，抓住她的凤袍哭得不能自已，忍痛嚎道：“母妃，您看看儿臣，儿臣流了好多血，儿臣好痛啊……您放了楚妃娘娘好不好？”
“寒儿……”
王皇后不能动，只能任由楚玉寒扑进自己的怀里。
看着楚玉寒肩膀上汩汩不停的鲜血，王皇后心痛不已，恨不得立刻杀了东方聿和春花！
但她虽然有稍许力量，可却只能用作不为人知地探听各种消息，不能支持她战斗，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别说东方聿，就是连在春花面前，连挠痒痒都不够！
她身边唯一的能用的人就是虚无子。
可没想到虚无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王皇后闭了闭眼，忍痛地看着楚玉寒说道：“寒儿，你以为本宫告诉他东方璃的下落，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东方聿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
“可是您不告诉三皇兄，儿臣现在就要死啊！！”
楚玉寒嘶吼一声，突然抓住王皇后愤怒地说道：“母后，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儿臣死吗？儿臣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随着楚玉寒话落，王皇后眼角忽然滑下一滴泪。
她闭着眼轻声说道：“对不起，寒儿……”
她不能放了东方璃！
那个她恨了一生的女人，她怎么能放过她？
哪怕是死，她都要拉上东方璃那个贱人陪葬，如果这时候她告诉东方聿东方璃的下落，让东方聿救了那个贱人，那她这几十年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她只能对不起她的寒儿了……
“不、不……母后，您不能不管儿臣……”
听到王皇后放弃他的话，楚玉寒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后。
少顷，他突然疯狂地冲上去，双手抓住王皇后的肩膀，摇着王皇后的身体，崩溃道：“母后，您快说，求求您快告诉我们楚妃到底在哪……”
他真的不想死啊！
楚玉寒疯了般摇晃着王皇后，不停追问楚妃的下落。
但是王皇后就像死心了般，任由楚玉寒将她摇得昏头胀脑，就是闭着双眼不肯看他一眼。
像是怕自己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而一时心软说出了东方璃的下落。
“看来，皇后娘娘这是连亲儿子的性命也不顾了……”
一旁的春花插刀说道。
楚玉寒脸色一变，见母后依旧闭眼闭嘴，他怎么追问也不愿再说一句话，他终于颓然倒地。
而春花则是趁机抓住楚玉寒，将他身上被撕碎的中衣完全扯下来扔在地上，手中还沾着鲜血的匕首抵在楚玉寒面前。
春花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不疼惜夜王殿下您这个儿子，那属下就只好按照主子的吩咐，先片掉您这娇生惯养的肉，再一寸寸打碎您那高贵的皇子骨头了！”
说完，春花毫不留情地将楚玉寒从王皇后身边拽了过来，扔在地上。
“别、别……别杀我！”
楚玉寒卯足了劲连滚带爬地要往坤宁宫外逃窜而去。
但他哪是春花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春花拎了回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春花冷冷说道：“夜王殿下别白费力气了，要怪就怪皇后娘娘心狠手辣，连你这个亲儿子的性命也不顾！”
闻言，楚玉寒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蓦地抬头狠狠地瞪着王皇后，哭着嗓音嘶吼道：“母后！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快救儿臣啊！！”
王皇后闭着的眼睫颤了颤，却是最终没有睁眼。
春花看了她一眼。
轻嗤一声，突然扬手，不再废话。
手中匕首既快就准地朝楚玉寒身上的皮肉落去！
“不要——”
看到那闪着寒芒的匕首，楚玉寒下意识用手挡在身前，就在那冰凉的匕首贴上他的手臂时，楚玉寒脑子有什么一闪，蓦地大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楚妃在哪！！”
王皇后蓦地睁开眼睛。
同一时刻，春花也停了下来。
他先是看了王皇后一眼，再将眸光落在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楚玉寒脸上，冷声问道：“在哪？”
楚玉寒是真的吓坏了。
他脸色惨白地看了春花一眼，又颤颤巍巍地看向始终冷漠的东方聿。小心开口：“我、我之前被母后关起来，偷偷跑出来的时候看到母妃的宫中……”
下意识看了王皇后一眼，却见王皇后正震惊地看着他。
楚玉寒抖着声音道：“……似乎有暗室……”
他当时要见苏云月，却被母后软禁了起来，后来他骗了看押他的宫女，偷偷跑了出去，却不小心看到母后一个人在自己的宫殿鬼鬼祟祟，似是进了某个密室。
当时楚玉寒一心想出逃，所以只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哪？”
东方聿冷声询问。
楚玉寒颤抖地看了一遍大殿内部情况，然后伸手，遥遥指向某个方向。
王皇后蓦地厉声说道：“你闭嘴，本宫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
眼见着楚玉寒指向身后大殿的某处，王皇后情急之下厉声大喝。
然而这表现只会让人觉得她欲盖弥章。
不用东方聿命令，春花已经扔下楚玉寒，朝楚玉寒所指的那个地方大步而去
那是一面什么也没有的光洁墙面，春花屈起手指在墙面上敲了敲，沉闷的声音果然显示这面墙壁后面是中空的。
在墙壁上摸了摸，并没有摸到什么机关。
就在春花左右寻找机关时，东方聿则神色冷漠地看着王皇后，只见她正紧张又忐忑地看着墙壁靠窗的那张美人塌。
血色红眸沉了沉，冷声开口：“美人塌。”
王皇后身体微僵。
在春花闻言走向那张美人塌时，下意识开口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本宫怎么可能将东方璃藏在宫中？这不是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么？寒儿不过是胡邹罢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本宫的事！”
东方聿没有理她。
倒是春花奇怪地看了王皇后一眼。
方才死活不说楚妃娘娘在哪，现在被他们发现密室，怎么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时间想其它的，春花收回思绪走到那张王皇后常年小憩的美人塌前。
他先是在美人塌上摸了摸，当摸到美人塌的边缘时，春花心中一动，忽然抓住美人塌的靠背，将整张美人塌平移了开来。
“轰隆隆！”
一道沉闷的响声在美人塌被移开时，忽然在整个大殿中响起。
东方聿朝那墙壁看去，正好看见原本合为一个整体的墙壁忽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密室入口。
“果然在这里！”
春花立刻上前，朝那入口看了看，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回首对东方聿道：“主子，这里有通往地下的阶梯，娘娘一定在下面！”
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娘娘就在宫中！
如今，终于要找到了！
东方聿一直紧绷的神色在看到密室入口时，终于松泛了下来。
他上前站在密室入口看了看，又回首看了一眼王皇后，对春花道：“带上她，下去！”
“是！”
春花立刻转回去将王皇后提了起来，然后当先从密室入口走了进去。
有王皇后在前面挡着，有什么机关，也不怕。
在看到密室入口时，就没人再管楚玉寒了，反正他的作用也达到了。
楚玉寒则是在春花抓起王皇后时，就蹒跚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坤宁宫。
此刻，坤宁宫中，就只剩下东方聿一人。
看着那黑乎乎的入口，东方聿隽绝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但见春花已经带着王皇后下去，他顿了顿，点着一根火把，也跟着走了下去。
脚下的石阶是螺旋向下的方向延生，显然，密室修建在这坤宁宫的地下。
东方聿想起，母妃失踪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王婉儿进宫的时间，楚皇为了表示自己对王婉儿的宠爱，当年将整个坤宁宫翻修了一遍。
王婉儿应该就是那次，在坤宁宫地下修建了密室。
可惜，这么多年来……竟然谁也不知道。
可见，她平日里是多么小心翼翼……
——
密室很大。
东方聿下来时，春花已经将下面的火把都点燃了。
昏暗的火光中，隐隐能见到诺大的密室中，摆满了各种刑具。
其种类繁多，竟比大楚朝刑部还要多！
春花将王皇后扔在地上，一脸惊惧地盯着密室里的刑具，“这些是……”
他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俊美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地狱里的黑白无常，血色红眸更是比墙壁上的火焰还要汹涌灼烫！
这些刑具……
难道都是为了对付娘娘的？
春花不敢继续深想，只能快速上前查找娘娘的下落……
东方聿却并没有如春花那般急切。
他自从进入地下暗室后就放慢了步子，每经过一个刑具就站在那刑具面前看上一眼，不知是在欣赏那刑具完美，还是在思索那刑具上曾经凌虐着什么人……
而每一个刑具上都沾满了腥红的鲜血，有年代久远已经凝固在上面的暗红色血块，也有新鲜的没几天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的鲜血。
但相同的是——
在每个刑具底下，都放着一只被血染红的瓷碗，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盛放着半碗鲜血。
看样子似乎是在接刑具上滴落的鲜血。
走到一件还滴落着鲜血的刑具面前，东方聿垂眸看着下面已经接满了整碗鲜血的瓷碗，红色的血眸蓦地凝住。
半晌。
男人走到王皇后面前，眸色阴翳地盯着她：“你在……放她的血。”
虽是疑问句，却说得斩钉截铁！
王皇后身子一抖，下意识顺着东方聿的眸光看过去，当看到那浓稠的整碗鲜血时，她苍白的脸却嗤笑一声，抬头睨向东方聿。
“心疼了？”
王皇后心中虽然害怕东方聿，但却始终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短暂的害怕之后是无尽的嘲讽和鄙夷，王皇后伸手抚了抚自己被弄乱的凤袍，一脸平淡地说道：“本宫虽然放了她的血，可以给她补血了，这么多年，本宫宫中的补品可全进了她的肚子……”
不得不说，东方璃那个贱人虽然令人讨厌，可她却全身是宝。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鲜血都是上好的滋补品。
甚至胜过人参雪莲等上品。
果然，九寒宫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这个据说是九寒宫初代圣女的女人，更是不同寻常！
王皇后抓东方璃原本是想弄清楚东方璃身上的秘密，想知道她是怎么拥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力量，奈何东方璃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
这密室里的刑具挨个给她用了个遍，她却硬是什么也不肯说！
就在王皇后无计可施之时，虚无子突然说这女人血液与常人不同，东方璃的血液中似乎有不知名的神秘力量。
所以王皇后退而求其次，每次审问东方璃时都在刑具下面放只碗。
接住从她身上滴落下来的鲜血。
然后送去给虚无子炼丹！
也不算埋没了那女人的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