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承钟书房一样灯火通明的,还有相府中的兰心苑。
阮氏被苏云月带回兰心苑中,就瞬间睁开了眼睛!
“娘,您没事?”
看到苏醒的阮氏,苏云月惊喜之下又疑惑地问道:“娘,既然您没事为何要装晕?方才可吓坏女儿了,女儿还以为您……”
说着又掉出两滴惊惧的泪水。
阮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靠在床头,她发丝凌乱,衣衫也被苏闻音抽成一片一片,整个人狼狈得如同疯子。脸色苍白地说道:“我若不装晕,你爹怎会教训那个小贱蹄子?但我实没想到就算是相爷,竟也拿那贱人没办法!”
阮氏虽然闭着眼睛,但对忘恩苑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原本是用昏迷激相爷惩罚苏闻音,谁知那贱人竟然对着相爷也口出恶言,还不怕死地针锋相对!
这是阮氏没想到的结果!
她浑身还疼痛着,尤其是右腿,更是钻心地难受。
“我儿别哭!”
心痛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断掉的右腿,阮氏伸手擦了擦苏云月的眼泪,脸上闪过狠绝之色,叮嘱道:“月儿,如今看来我们都看错了西苑那个贱人!”
“娘……”
“你听娘说。”
阮氏打断苏云月的话,忍着全身剧痛说道:“这贱人如今和禹王府攀上了关系,便连相爷也不放在心里了,相爷现在心里定是对她厌恶之极,但碍于禹王的面子,不敢真的对那贱人做什么,而你现在……”
说了这么多话,阮氏额头又疼出一层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今后,你不得再与西苑那人起任何冲突,必要时还要表现得大度一些,切不可再去找那贱人的麻烦……”
“为什么?”
苏云月不懂,凭什么苏闻音那贱人都骑到她们母女头上了,她还要让着她!
她气得眼眶通红,又是委屈又是不满:“娘,那贱人如此辱我,现在又将娘害成这样,娘亲为什么还要替那贱人说话?”
“我是为了你好!”
见女儿哭哭啼啼,阮氏有些心烦地喝道:“难道你也想落得个和娘亲一样的下场?”
严厉的声音让苏云月瞬间止住了眼泪,但脸上仍旧是不忿之色。
阮氏却因用力牵扯到伤痛,疼得恨不得晕过去!
该死的,为什么大夫还没有到?
她轻吸两口凉气,又苦口婆心地劝道:“苏闻音如今这般嚣张,定是因为和禹王定了亲,满京皆知禹王为人心狠手辣,谁也不敢罪他,自然也不敢得罪和他有亲事的女子……”
“所以你现在和苏闻音叫板,吃亏的终是你!”
阮氏眸光落到自己右腿上,冷笑一声:“不过——”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怨毒,阴翳道:“若是没了禹王这棵大树,就算她苏闻音再厉害,也终归是一个人……”
“娘亲的意思是……”
“哼!”
阮氏身子往后靠了靠,突然问道:“半个月后,昭容郡主不是要在京郊菊庄办赏菊宴吗?届时你将苏闻音带去。”
苏云月心中咯噔一声。
京郊菊庄……娘亲怎么知道她要在赏菊宴上对苏闻音下手?
正要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阮氏却突然开口:“到了菊庄,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好好表现即可!”
苏云月不解:“那苏闻音呢……”
就让她去结交京中权贵?
阮氏冷哼一声,那双丹凤眼中闪过笃定之色:“放心,到了赏菊,自会有人对那贱人下手!”
以她这么多年对相爷的了解,是决计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的!
贤王这颗大树,他是绑定了!
不管苏闻音和谁订了亲,哪怕她现在成亲了,以相爷的手段,都会让她和离再嫁,更何况只是定亲!
然而苏云月却并不赞同阮氏的做法。
虽然不知道娘亲有什么打算,可即便知道苏闻音没有她想象的好对付,但就这么让她看着那贱人耀武扬威,抢走禹王殿下、抢走属于她的荣光,苏云月不甘心!
况且她早就做好了安排,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不管到时候赏菊晏上有没有其它人对苏闻音出手,她苏云月都是要动手的!
只要这次计划一成功,苏闻音这个贱人就再不可能在京都立足,禹王殿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苏云月面上温顺地答应着阮氏。
心中却轻轻说道:娘,您放心,您的断腿之仇就让女儿来替你报!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收到丞相府的来信时,楚司砌正站在书房案桌旁,手中拿着一卷画轴。
那画轴有些老旧,纯白的画布已经泛黄,缓缓展开,上面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天才神作,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小少女,穿着精致的锦缎织就的富贵衣衫,头上揪着两只小揪揪,绑着大红色的发带。
少女明目皓齿,甚是天真可爱。
但楚司砌的眸光却落在画中少女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上。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
被雕刻成了麒麟模样。
白色的小麒麟。
和他在落霞山见到的苏闻音手中的,那块小麒麟,一模一样。
顾温温,远东侯最小的女儿。
八岁那年在远东侯府举家迁至北疆的时候走丢,至今没有下落。
谁能想到,侯府的小公主,竟然是苏承钟那位早早死去的发妻?
听完苏大传达的话,楚司砌蓦地收起画卷,负手道:“本王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看着苏大消失的背影,楚司砌冷笑一声。
非常手段?
苏承钟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原本以为有了东方聿那个残废插手,他想娶到音儿没那么容易,没想到苏承钟那个老匹夫竟然如此心狠!
音儿,这可不能怪我了,要怪就怪你有一个自私狠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