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钟不得不承认,这个刚回府的女儿,当真是分分钟让他生气!
一点也不像月儿那般体贴善良。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哼道:“月儿难道说错了吗?西苑本就属于相府!”
“呵~”
苏闻音冷笑。
看来她这个父亲是要把她当傻子来耍了!
我朝婚嫁规定,女子的嫁妆男子不可侵吞,皆是留作后代的资本。
男子若侵天妻子陪嫁,不仅会沦为三流笑话,严重的还会被告去官府,坐吃牢饭!
苏闻音的娘亲温温当年嫁于苏承钟时确实没什么嫁妆,因为她本身就是苏承钟无意救下的可怜女子。
但京都这座小苑,却是实打实用温温的钱的买的,她将自己一直带着的发钗典当了出去,这才有钱买了这所小小的院落。
所以这座忘恩苑说到底,是温温的。
温温去世,最有资格拥有的就是她的女儿苏闻音。
至于现在的相府……
苏闻音冷笑一声,不过是在原有的地基上另行扩建的。
阮氏虽为商贾之女,但却清高得不行,骨子里看不上来路不明的温温,更瞧不上这破落院子,所以才会自行出资,建立了现在奢华富贵的丞相府!
苏云月不知道,苏闻音可以理解是她蠢,不懂。
但是身为朝廷命官的苏承钟,竟然也不懂?那就搞笑了!
是看她年少无人教养,好欺负是吧?
苏闻音也懒得跟他掰扯道理了,讲道理,那也要对是人不是?
明显不做人的,你和他掰扯什么?
浪费生命!
“桂婶!”
苏闻音退后一步,回身对桂婶说道:“去收拾一下,我们去官府报官。”
苏承钟心中一惊, 立刻拉住苏闻音衣袖:“你报什么官?”
“为夫不仁,侵占亡妻宅院!”
苏闻音回头,冷着小脸一字一顿说道:“为父不仁,抢夺子女宅基!”
她猛地甩开苏承钟的手,瘦弱却明媚的小脸上满是讽刺之色,声音冷入骨髓:“父亲是不是觉得女儿自小在庄子上长大,无人教导便不懂常识?”
“可惜了——”
少女嫣红的唇瓣挑起冷酷地弧度:“如果女儿去官府告父亲一状,不知您这丞相的官帽还戴不戴得住……”
“你……”
被戳中心事,苏承钟一张老脸又红又青。
下意识去看四周,果然一旁的下人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你了,这要是传到同僚耳中,少不得又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两本。
暗中握紧拳头,苏承钟突然双眼一红,含泪看向苏闻音,哽咽道:“音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大女儿多可爱,即便被他送去庄子,也依旧心心念念每年给他写信问安。
苏闻音冷笑一声:“您以前也不是这般无情无义啊……”
欲打亲情牌的苏承钟一噎,顿时有些恼怒地瞪着苏闻音!
这个女儿!
竟然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要硬,软硬不吃!
他竟是真拿她没办法!
“父亲是不是不想女儿去报官?”
苏闻音突然语气温和地问道。
苏承钟愣了下,下意识点头:“自然,为父就是当朝丞相,你去报什么官?”
“呵~”
苏闻音轻笑一声,伸手抚摸着那根一直被她握在掌中的马鞭,温柔道:“那就请父亲带着丞相府的人,哥屋恩——滚!”
红唇吐出最后一个字,她原本温柔的神情瞬间变了,右手扬起。
“啪!”
的一声。
纤细的马鞭被她狠狠甩到那两截断掉的铁桦木上。
瞬间将坚硬如铁的木头击得屑沫横飞!
冰冷的气息气息席卷了每个人的感官,所有人都心中发怵地盯着那个小小少女,恨不能直接钻进地里躲起来。
苏承钟脸色苍白了一下,盯着苏闻音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说完,也不再管自己脸面如何了,大袖一挥,气冲冲地离开了忘恩苑。
苏云月见父亲最终于忍气吞声,心中虽然不甘,但也惧怕苏闻音手中的鞭子。
娘亲已经被这贱人打断了腿,她不能再折在这里。
这贱人显然不简单,是她轻敌了!
带着阮氏,苏云月也离开了院子。
最后剩下满脸肿胀的绿禅站在院子外面,阴毒的眸光死死盯着苏闻音,又盯了桂婶一眼,不发一言地离去。
桂婶先前狂扇绿禅时,还没啥感觉,现在被她这么一看,竟然浑身发毛。
“大、大小姐……”
她犹豫地看向苏闻音。
苏闻音却睨她一眼,哼道:“怕什么?拿出你扇她耳光的勇气,下次再遇着她,直管扇,有事大小姐我担着!”
“是。”
听她这么一说,桂婶心里瞬间不害怕了,她尝试着握紧拳头,坚定道:“老奴省得了!”
赶走了东苑过来的一群狗,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暮色四合的黄昏,苏闻音打了个哈欠,冲桂婶和申屠摆摆手:“你们下去吧,本小姐要睡了!”
斗争了一天,她也累了!
这边她刚进入梦乡和周公下棋,东苑里。
苏承钟离开忘恩苑后就直冲书房,愤怒地将抽屉里那摞厚厚的信件拿出来,撕成粉碎!
什么女儿!什么思念他想回相府?什么孺慕之情?
全是骗子!
直到将苏闻音这十年间从庄子上寄给他的所有信件都撕碎,苏承钟心中那种叫嚣的愤怒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看着一地碎纸屑,苏承钟冷哼一声,叫来仆人打扫干净。
等到书房中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冷沉着脸吩咐道:“苏大,你去贤王府一趟。”
苏大从黑暗中出来,躬身道:“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贤王……”
顿了顿,苏承钟脸上闪过一抹残忍的恨意,冷声道:“就说,音儿如今痴念禹王,本相也无可奈何,若贤王真心喜欢音儿,少不得要用些非常手段,女子……终归是要依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