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这话毫不留情。
苏秦没办法,只能陪着笑脸。
“勇武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就算他们犯了事,我又怎么能下狠手呢?”
苏南冷笑一声:“你知我今日来清水县,看见了什么?”
“什么?”
“苏唐带着苏晨在街上抢钱!抢的还是花楼的老妈妈的钱!”
听得这话,苏秦面色一变。
“这……这事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些个看客都不知看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
苏秦沉吟许久,这才开了口:“那他们俩人呢?在你这?”
苏南摇头:“我将他们送去了县衙,不日就要流放!”
“什么?!这可如何跟乐山和苏健交代?”
“交代什么?他们的儿子在街上欺男霸女,赖账抢劫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交代!”
说着苏南怒哼一声:“我之前在村里兴学堂,为的是什么!”
苏秦颤声道:“不、不知。”
“不知?我为的就是,这村子里,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走出去!一个宗族要想长久,少不了要人传承!”
“可、他们不念书,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秦有些犹疑。
村里那村塾每个月的分红都占着,用不完的钱便存在了族里。
这笔钱若是没人问,苏秦和苏兴都会挪用一些。
反正也没人看出来。
苏南叹了一声:“到底是我当初给你们太多了!”
“这、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秦慌了:“你该不会要取消我们的分红吧!”
“并不是全部。”
苏南定定地看着苏秦。
“上水府的酒坊,分红本就不该算你们的。”
苏家村的村民们每个月的分红大约是七百多,接近八百两银子。
其中有六百多两都是上水府那边提供的。
取消了这个部分,摊到村民头上,也就一百两银一个月了!
苏秦登时急了眼:“不成!这样大家会闹的!”
“闹?那就所有分红全数取消!苏家村的流民项目也关闭!”
“这!”
苏秦总算是想起来,那流民项目乃是苏南一个人说了算的。
苏南也不墨迹:“今日之内,将这个消息传下去,有不服的,开除分红资格。”
苏秦哪儿还敢多嘴半句?
“是……”
苏南甩下这个要求就走了。
那边田迁探头探脑看了半天,见苏南没追究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
“爹,勇武公怎么就这么取消了上水府的分红?”
田迁作为上门女婿,是入了苏秦家的户的。
他自然也有分红的权利。
苏秦铁青着脸:“他作为流民项目的负责人,想取消谁的分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从去年到今年,他们拿了足一年的分红了。
若是存得住钱的人家,怕是到现在都攒了快三万两银子了。
苏秦家中本就只有苏秦和苏锦织两人。
为了多分点钱,苏秦续了弦,苏锦织也招了上门女婿。
许多人家更是铆足了劲,老树开花也要生孩子。
现在这分红说取消就取消,还不知要怎么办!
苏秦叹了口气,出门去找族长苏兴去说这事去了。
田迁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苏锦织。
“娘子,你该不会……”
苏锦织瞪了他一眼:“什么该不会的?我现在对苏南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我还没问呢?”
田迁嘀咕了一句。
谁知苏锦织更加生气。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还能猜不到么!再提这事我就休夫!”
田迁闻言面色一变,只能讨好道:“夫君知错,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哼!”
苏锦织甩袖回了房间。
田迁留在原地,面上阴晴不定。
半晌,他这才跟着出了门去。
苏南家。
程思思早已入住歇下了。
见苏南回来了,她笑道:“怎么?可还顺利?”
“目前顺利。”
晚些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苏南看了一眼站在庭院中,手足无措的程宝福。
“你今日没去上学?”
程宝福又长了一岁多,现年已经是六岁的年纪了。
在他懵懂的意识之中,眼前的小姑父是个很厉害的人。
看起来和煦,却随时能叫人死!
“我、我……今日村塾放假。”
放假?
苏南眼睛微眯,今日是二十七日。
村塾就算休沐,也是整数日。
一般是五、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这几日。
二十七日怎么会放假?
程宝福明显在说谎。
“那……你天长哥呢?”
算算年纪,杨天长也快十岁了。
程宝福面色一白,吱唔着半天不说话。
还是程林迎了上来。
“勇武公莫怪,今日这娃儿说身体不舒服,这才告了一天假。”
苏南微微颔首:“只是莫要荒废了学业,浪费了天赋。”
程林苦笑两声:“这念书都是天上的文曲公才能念得来的,宝福不一定能行。”
程思思眉头微蹙:“爹,这都什么时候的思想了?这世上那么多秀才公,人人都是文曲星不成?”
苏南摆了摆手:“小孩子玩心重,想偷懒是正常的,大人要多管管,别叫他误了学业才是!”
程林连忙躬身:“是,我记着了。”
几人正说着话,门口却来人敲门。
门房杨天和估计是去了流民项目那边了,所以没去应门。
苏南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开。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健和苏乐山。
两人满脸怒容。
“小南,你把我们的儿子送进监狱了?!”
“我儿子啥也没做,凭什么要流放?”
苏南眉头微挑:“他们在街上喝花酒,没钱就赖账,甚至还抢钱,不该流放?”
“没钱?我们怎么可能没钱!那花楼的人不会来找我们要钱吗!”
“就是,我们每个月分红都有七百多两银,能赖他这点钱吗!”
两人振振有词的。
苏南也不客气,他唤了一声,薛庆立马驱车从后门绕过来了。
“主家,要上哪儿去?”
苏南直接将这两人推上了车。
“走,去花楼结账去。”
苏乐山和苏健两人同时面色一变。
“上哪儿?”
“凭什么!我儿子都被抓了,凭什么结账!”
“对啊小南,你若是将我们儿子放出来,这钱我给他们也不是不行!”
苏南嗤笑一声。
“原来赖账不还是你们两家的传统!你们不还这钱也行,我去叫那老妈妈来作证,叫县太爷再多判几年!”
听得这话,两人同时禁了声。
薛庆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将马车驱到了县城东市的烟花巷柳之中。
这儿来来往往的都是富户家的少爷,空气之中都泛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苏乐山和苏健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苏南才不管这些,他径直去找了白天那老妈妈。
见到苏南,那老妈妈下意识要下跪。
“民妇见过勇武公大人……”
苏南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不必多礼。”
“勇武公大人,您这是要来……”
老妈妈将最后那个字咽了下去。
苏南笑了笑:“你查查,苏晨和苏唐,在你这儿欠了多少账,我带了他们的家人来还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