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曾文成这般惊讶。
他一年的年俸也不过五十两上下。
曾婉儿现在这身行头,他若是领死工资,怕是一辈子也买不起!
光是曾婉儿头上晃晃荡荡的步摇,恐怕就要小五千两银!
曾婉儿讪笑两声:“是、是勇武公给我的……”
曾文成看向了苏南:“勇武公大人,您这是……”
苏南笑了笑:“这套衣服买的时候买小了些,思思穿不上,正适合婉儿穿,就给她了。”
曾文成看了一眼和程思思差不多体型的曾婉儿。
哪里不知道这是苏南的托词。
“勇武公,您这礼、下官还不起啊!”
苏南摆摆手:“说什么还不还,都老熟人了!再说这新政还要劳烦你多照看些。”
新政其实也是托词。
苏南只是想多拉拢向着自己的势力。
现在大兴十省,定省、幽省、鲁省、齐省、青利省、河东省、东成省、上州省、江南、南疆。
定省因着没什么士绅势力,反而无须担心。
青利省的生活方式更接近于游牧民族,这新政对他们的影响小。
齐省、河东省,苏南的名望在,故而问题不大。
东成省少耕地,自然士绅也少,又有施绸青看着,苏南也不担心。
幽省就在天子脚下,即便乱起来,苏南也可以第一时间照看。
至于南疆省……
那等地方,宗族盘踞却以渔业为主,又才被朝廷的军队敲打过,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真要担心,也就只有天高皇帝远的上州省,富饶又多士绅势力的鲁省和江南三省,最叫苏南担心。
曾文成受宠若惊:“这、不需这等东西,下官也自当尽力!”
苏南摆了摆手:“今日恐怕还要来些朋友,诸位若是不介意的话,一齐吃个饭吧!”
“朋、朋友?”
没等曾文成反应过来呢,谷昔管事就从一旁小跑了过来。
“主家,江南省西都府知府,仇高毅,河东省乐州府知府,冯修永,求见。”
苏南微微一笑:“这不就来了么?让他们进来吧。”
“是。”
谷昔小跑着又出了门去。
苏南招呼着众人进了正厅。
桌上早已提前摆好了八人份的碗筷,好似苏南提前就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一般。
曾文成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苏南,早已不是当初清水县的那个书生苏南了!
不多时,门外就来了两个身穿知府官袍的人。
一个又高又瘦的,是乐州府知府冯修永。
一个高且微胖的,则是江南西都府的新任知府,仇高毅。
冯修永见到苏南,顿时面色一喜。
“下官见过勇武公!”
苏南笑道:“冯知府,许久不见了!”
“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足有七个月了!”
冯修永满脸激动:“勇武公大人近来可好?”
“好好好,冯知府快快请坐。”
苏南说着又看向了他身后的仇高毅。
这个人苏南并没有见过。
仇高毅原本也不是知府。
只是之前西都府知府文佐被贬,他才得以上任。
仇高毅面色不虞:“下官见过勇武公大人。”
嘴上说的,和面上的表情,分明有些不一。
苏南心里也清楚,对方虽然因着他的关系升了官。
却也不得不因为他的新政,面对江南省这堆烂摊子。
心里有些不爽也是正常的。
“仇知府,初次见面。”
“勇武公大人,我这次来,可不是专为见你来了!”
苏南点了点头:“仇知府是为了那新政来的?”
仇高毅点了点头:“不错,恕下官直言,那新政,于江南,施行不得!”
“为何?”
“江南势力盘错,又是粮产丰饶之地,若是惹恼了士绅,他们不种地了,后果惨重!”
江南的年产,几乎占全国的三分之一还多。
有时候丰年,近乎能占全大兴产量的一半。
这也代表着,大兴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由江南的田供养着的。
苏南也知道江南难动。
只可惜,萧恪慎要的就是江南的赋税。
苏南淡笑着:“仇知府,田地又不是士绅种的,你又何须苦恼士绅的反应?”
仇高毅闻言激动道:“那些个士绅若是下令下去,叫那些个佃户别种田了,下官当如何?!”
苏南面色一冷:“他们敢?荒芜田畴,虽不是重罪,却也要按面积处罚!”
仇高毅愣了一下,就听苏南继续说到。
“士绅本就拥地自重,若是全荒了,便按大兴律责罚下去,一亩地杖十棍,一亩一亩往上加,我看他们谁敢不种?”
“这……江南士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行事,不怕惹了众怒么!”
苏南冷笑一声:“众怒?有头有脸?届时你抓个典型,将他拖到东市,当众杖责,看看谁敢来出这个头?”
“要执行新政,就要有决心!不要怕得罪人!那些个士绅,难不成还能为难官员了?”
听得这话,仇高毅沉思良久。
“罢了,先进来吃饭吧。”
苏南转身进了门,仇高毅慌忙跟上。
曾文成环顾四周,似乎职位最低的,都是正五品的叶子平!
他这个小小的从八品官,在这地方简直坐立难安!
好在苏南时不时也跟他说几句话,这才没那么尴尬。
冯修永笑眯眯道:“勇武公,你放心,河东百姓听闻了你的新政,可都是支持得很!”
苏南点了点头:“士绅难缠,千万小心。”
“放心!下官自当杀鸡儆猴,叫他们不敢作乱!”
冯修永说着又给苏南敬了一杯酒:“自你走后,那东舟县的棉花也安排上了,今年可是大丰收!”
苏南已经许久没去了解改良棉花的现状了。
听得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多种些好,也好叫大兴的百姓们,都能穿上便宜的棉衣。”
这话一出,席间寂静了一瞬。
仇高毅忍不住开口问道:“勇武公,你弄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赚钱?”
苏南轻笑一声:“钱?我还缺那等东西不成?”
仇高毅语噎了一瞬。
确实,苏南光一个流民项目,就敛了不少富人的银财。
也叫那些穷人喝上了便宜的酒。
后面萧恪慎又赏了他不少商铺,甚至还有山脉和矿脉。
苏南定是不缺钱的!
不缺钱的人,反而惦记着底层百姓的生活。
是个圣人。
仇高毅沉默了,良久他才举杯:“勇武公大人,今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南象征性地喝了点杯中酒:“这新政于江南施行困难,我也料想到了!”
“这般,我书信一封,你若是遇到了阻力,可去请镇东将军祝你一臂之力!”
听得这话,仇高毅面色一喜。
“是东川大将军?!”
“不错。”
仇高毅万没有想到,苏南还有军中的关系。
他干脆又斟了杯酒:“好!多谢勇武公!您放心,这江南省的新政,下官一定给你拿下!”
苏南笑了笑:“那便提前谢过仇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