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两天是不可能饿两天的。
秋漓趁着晚上巡逻兵力少的时候,悄悄过来给苏南开门送饭。
“喏,吃吧。”
苏南上眼一瞧,两只烧鸡,一小盆炖牛肉,还有一些被藏在包袱里的馒头。
“你当我是猪?”
秋漓没好气道:“你爱吃不吃!话真多!老娘就分了这么一小盆炖牛肉都给你拿来了,还要挑剔!”
苏南笑了笑,掰了一只鸡腿就开始啃。
这滋味好生熟悉,若他猜的不错的话,这烧鸡和当初宁安远买给他的那只是出自同一家。
油脂丰富,外酥里嫩,吃下去口舌生香。
苏南才啃了一只鸡腿,就听身后传来了吸溜口水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那几百名驻兵县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紧盯着他手上的烧鸡看。
他们也不是不想抢,只不过他们确实打不过苏南,只能巴巴地看着。
苏南看了一眼秋漓带来的这些东西也不够分的,他干脆摸出张千两银票塞给秋漓。
“你跑个腿,多弄些烧鸡、馒头来。”
秋漓眉头微挑:“你当老娘是谁?”
苏南没办法,又掏了一张千两银出来:“这是买菜钱,够了么?多弄些热馒头来分。”
钱到位了,秋漓自然好说话。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秋漓消失在原地,也是惊了一跳。
“那女子是谁?你们可有人见过?”
“没……她怎么消失了?”
“这些都不重要,她是怎么穿过层层防守过来送饭的,而且还能跑两趟?!”
后面低声讨论着,丝毫不影响苏南靠着门赏月吃宵夜。
萧乐安这群士卒本就是乌合之众,平日里能逃的巡逻、执勤他们都是尽量逃。
再加上萧乐安后面带来的那两千个骑兵,个个眼高于顶,更是不可能做这巡逻的任务。
所以这偌大的矿山驻地,此时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苏南又夹了两块牛肉尝了尝味道,这牛似乎是老死的,肉质硬得可以崩掉人的牙齿。
不过饿了一天的苏南此时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后面那些人见苏南大快朵颐着,眼中或是艳羡,或是嫉妒,却没有一人敢出头要一点或是抢一点,只敢远远地看着。
好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秋漓就再度折返回来。
她将背上的大包袱往地上一甩:“大半夜的,人家也没多少库存,就剩这一百多只烤鸡,全给烤了。”
苏南点了点头:“够分了,辛苦了。”
秋漓轻哼一声:“真不知道你管这群人死活作甚!”
苏南没有解释,只是回头道:“陈锋,过来。”
唐突被点了名字的陈锋也是一愣,他连忙从地上爬起,跑到了苏南的面前。
“你……你认识我?”
“你叫几个人,把这些东西分下去。”
“这……多谢万夫长!”
虽然他们的立场不同,但已经饿了一天的陈锋已经顾不上什么骨气,什么气节。
他连忙叫了四个驻兵过来,五个人很快就将那些馒头和烧鸡分了下去。
似乎是为了补偿白日那被苏南踩断了左手的矿工,陈锋特地给他分了一整只烧鸡。
那人怒哼一声:“老子才不要他的施舍!”
但看半晌苏南都没有回头,他嘀咕两句,还是耐不住烧鸡的香味,悄摸摸把地上的烧鸡捡起来吃了。
秋漓送完了饭,又和苏南低声交代了些事情,这才关上门走了。
她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关于萧恪慎的消息。
据说大部队已经在上水府候着了,只等萧乐安的步卒来,他们就会动身。
而宁安远似乎也已经从北漠的战线上扯了回来,正在从定省往同安的方向赶。
若是时间来得及的话,定能形成两面包夹之势,到时候萧乐安绝技逃脱不得!
仓库陷入了黑暗之中,苏南闭上了眼,准备好好睡一觉。
此时一旁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又像是人。
苏南睁眼一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分饭的陈锋。
陈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凑到了苏南的耳旁。
“侯爷?”
短短两个字,就将苏南的身份戳穿了。
苏南没有否认,只是冷漠道:“有事?”
对方能认出他来也不奇怪,毕竟武功高强言听计从却有些嘴硬的美人,配上苏南本人。
很容易联想到几个月前的他和秋漓。
陈锋眼前一亮,登时激动道:“您是来救我们的么?!”
苏南睨了他一眼:“小声点。”
“是是是!”
陈锋连忙压低了声音:“侯爷,您这次来,可是有什么计划?”
苏南随口回道:“没计划。”
“怎么可能!”陈锋当然不信:“您给下官说说,说不定下官这些人还能作用。”
苏南不假思索道:“可以,两天之后,听我号令,现在回到你的位置去。”
“得嘞!”
两日时间很快就过,有着秋漓晚上送饭,这空仓库里的几百人的体力并未落下太多。
二十日清晨,近五千名士兵行军进了同安县中。
萧乐安看着眼前这一万三千多名士卒,也是只觉心潮澎湃。
这么多人,别说是攻入京城了,就算是杀上金銮殿之中,那萧恪慎也未必能反应过来!
“诸位,现在便是本王建功立业的时候!也是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
“凡斩士卒一人,赏十两银,凡斩十夫长、百夫长,赏五十两银,斩千夫长,赏一百两银!”
“若斩裨将、主将,赏千两银!”
“若斩那昏君,当赏银万两,食邑千户!”
听得这话,众士卒高声喊着:“乐王万岁!”
萧乐安满意地大笑着:“好!来人啊,现在去将那刘友拖出来见本王!本王要他打头阵!”
“是!”
立马有两人离了队去往了空仓库的方向,却很快又折返回来。
他们脸色慌张地大喊道:“不好了乐王!那刘友跑了!”
“什么?!”
“不止是刘友!那空仓库里的人全都跑了!”
“对,仓库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萧乐安登时变了脸色,这同安驻地有上万士兵把守,苏南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可事实就是如此!
萧乐安紧赶慢赶来到了旧仓库面前,却只见到一个空荡荡的仓库,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到了同安这边钢产确实多了,苏南却一直推说没有制造炸药的原料,只能上京再作打算。
探子们也是翻遍了同安,也没找到半点炸药的痕迹,只能姑且认为苏南的说法是真的。
换言之他们相当于白跑一趟。
不过好在还有好几条铁矿脉在这,也不算亏,从这里到京城,可比从南疆到京城近的多,也算是个据点。
前些天萧乐安连找了好几个借口,才咽下这口气。
现在看着苏南凭空消失,那些未能及时发泄出去的怒意登时涌了上来。
“他娘的!跑!本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烧,给本王一把火烧了这里!”
“是!”
那些士卒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了几个小队的人过来帮忙。
大块的柴火堆积在仓库周边,众人不断地往里加着火把,很快整座空仓库都被点燃了。
萧乐安冷哼一声:“刘友,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说罢他转身就走,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它不对劲!”
这话音未落,萧乐安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随后他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砂石、燃烧的木块、飞溅的血迹,甚至于尸块,落得萧乐安满身都是。
萧乐安似乎是被炸懵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