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不理解,为什么任广业会找他有事?
这吏部不是管官员升迁的么?他这是要升还是要贬了?
任广业指尖轻点桌案:“苏南,你可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
苏南呼吸一滞:“任大人是说……”
“擒地痞,伏虎,抚流民,创新酿酒术的同时还扳倒了两个官痞蛀虫!赶个考的功夫还顺路剿了几十名匪徒,竟然也不影响你得了府案首!”
任广业轻笑一声:“听说今天你还让老应去帮你捉了府试舞弊的苏织造,你这是要将上水府弄得鸡犬不宁啊!”
苏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道:“都、都是碰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好像没长眼睛一样,一个个都非得来惹他!
方星海也是第一次听完苏南的全部事迹,闻言也不由得悄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应正法窃笑几声:“小南,你在我面前那股自信劲呢?拿出来啊!”
苏南苦笑着,应正法本来就不拘一格,时不时会找他聊天蹭饭蹭酒吃,人也好说话,苏南在他面前自然不会太过拘束。
但任广业能一样么?他可是吏部的人,将来说不准一句话就能决定苏南的擢升和贬谪。
任广业总算是停止了对桌案的摧残:“现在你又上缴了炸药这样的利器……说实话本官在来之前,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一个人要是只有那么几处出众的地方,可以说一句青年才俊!
但是苏南的表现分明已经超出了那个范畴。
这炸药就算是让吏部尚书亲自来,估计也不知道给苏南判个什么功合适!
“不过你证明了你的实力!”任广业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其他几人脸色一变,忙起身躬身听旨。
“奉天承运胜明皇帝诏曰,今昭信校尉仁勇义公苏南上贡炸药十二筒,朕观摩许久,认其为开天辟地之利器,若能量产落入实用定能为我大兴开疆拓土!此武治之功属实难封!”
难封可不是什么好事,苏南面不改色,实际私底下已经捏了一把汗了。
“朕沉思许久,且擢升苏南四级,为武散官明威将军,再封明威将军仁勇义公为正四品勋官上骑都尉!岁领俸银一百二十两!若日后再有立功,再作封赏!钦此!”
又升官?苏南愣了,但这个所谓的上骑都尉可和昭信校尉不同!
那昭信校尉是武散官的军衔,既没有实权,也不用做事,而且不一定要立战功才能封。
譬如苏南就是先伏了虎又剿了匪,才封的这昭信校尉。
圣旨开头说的明威将军,也是武散官的军衔,并没有实权,说出来也就占个好听的名头,顺便每年可以领些银钱。
而那上骑都尉就不同了,那可是勋官!是需要实打实的军功才能封的官!
虽然一样没有实权,但是这头衔是可以继承的!
换言之,程思思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是预定好了的下一任上骑都尉了!
而且等苏南的孩子们长大了,甚至不用考学,就能凭着这上骑都尉的勋衔求得两个荫官做!
这和封侯有什么区别?
苏南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惊还是喜,他在原地愣了半天,还是任广业开口催道:“接旨啊?愣着做什么呢!”
“啊是,谢主隆恩。”
苏南连忙接过那圣旨,丝质的圣旨放在手里似有千钧重,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才来这个世界几个月啊,竟也混上了勋爵?
应正法拍了拍苏南的肩膀:“怎么的,吓傻了?”
苏南摇头:“没……只是太过惊喜。”
“瞧你就这点出息,就一个区区四品勋官,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任广业笑道:“老应,你一个正七品官,怎的好意思嘲笑人家正四品官的?”
应正法不以为意:“他是正四品就怎样?见了本官不也得小心做人?”
“那倒也是!”
任广业招呼一声,随后门外进来了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
苏南打眼一瞧,托盘里摆着两个东西,一个是牙制的腰牌,另一个是银制的鱼符。
腰牌上书着‘上骑都尉仁勇义公苏南’,鱼符上书着‘明威将军仁勇义公苏南’。
任广业执起那银制鱼符递给苏南:“上次吏部才给你签发了铜制的鱼符,今日就给你发了银制的,恐怕你再努力一下,就要超过我们,先一步拿到金制鱼符了!”
苏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自己那枚还没捂热多久的铜制鱼符交出,收好了这新鱼符。
应正法故意吓唬他:“这牙牌你可要收好,坏了可没得补!搞不好还要杀头!”
任广业摇了摇头:“你上次出公差摔破了一角,圣上也没说你什么不是?”
“那怎么能一样?我可是圣上的人!”应正法满脸都是得意。
苏南郑重地接过那牙牌,仔细观察着上面镌刻的字,不仅将他的出身来历都刻进去了,甚至写了他的生平贡献。
这皇家工匠手艺是真好,这样一小方牙牌竟也能刻上这么些字。
“看什么呢?这上头的字你回家以后慢慢看就是了!走走走,我们快回去摆酒吃!”
应正法想得好,只要苏南摆酒,他就又能开怀畅饮。
苏南非说那蒸馏酒度数高,让他悠着点喝,总是抠抠搜搜的给个两三小坛,根本不够过瘾的!
苏南闻言看向任广业和汪年:“二位大人,不如一道来?”
汪年有点意动,早听闻上水府出了一种新的酒,酒液澄澈,香气十足,口感绵顺,真乃琼浆玉露!
但没多久孙建业就倒了,这酒就连上水府的人也买不着了,更别说他们这些京里的官了!
后来汪年又听说,这酒方在苏南手上,也只有他才有权卖这酒,汪年本以为喝不上了,现在却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任广业摆了摆手:“不必,我二人还要回京复命,怕是吃不上你这酒了!”
汪年闻言眼里流露出了难掩的失望。
苏南见状灵机一动:“任大人,汪大人,这酒学生在上水府还有些库存,不若赠几坛给你们带回京喝?”
反正之后蒸馏酒也是要上京销售的,先打一波名声再说!
汪年眼睛一亮:“真的?有多少?”
任广业轻咳一声:“汪大人,应大人还在呢!”
监察御史本就是专查清廉的官,当着他的面收受贿赂还要不要混了?
“不打紧,这米酒廉价,一大坛也不过三百文钱,二位大人来得急,恐怕带不了许多,不如就由学生安排人送到京中吧!”
听到这,汪年顿时喜笑颜开:“算你小子有心!就这么说定了!”
他一开始对苏南的偏见也在此时一扫而空!给他送酒喝的能是什么坏人?
任广业也没有再拒绝,两人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去了,苏鸣毕竟是荫官,他们只能押着苏鸣上京听候圣上发落。
只留苏南、应正法、方星海三人在场。
苏南看向方星海:“方知府,苏某准备回去摆酒,不知你能否赏个脸来?”
方星海早等了半天了,自然应允。
反正上水府的大小事务还没完全从叶子平那转交给他,正好可以翘班去喝酒!
应正法也不必说,三人没多休息,上了马车就往苏家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