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这座城市。但是,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城市的点点灯光,织成一身光彩夺目的黄金霓裳,掩去了夜的鬼魅,招展了一座城市的繁华。
周大虎的吉普车在大院里停了下来,周大虎和顾彦生从车上下来,周大虎情不自禁的一抬头,看到杨吕志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周大虎走过来,像个大哥哥医院半搂着顾彦生,说:“整理一下,早点回去,今天一天够辛苦的了。我去想处长汇报一下。”
“王海媚下落不明,回到那个没有人的家,和在办公室有什么两样?”
“彦生,你都看到了,今天一天的大搜捕,虽然我们没有抓到共党伤员,却也没有查到王海媚的下落。”
顾彦生仰头望着星际密布的天空,感叹地说:“难道说,王海媚,人间蒸发了?”
“好了,弟兄们还没有收队,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的。”
顾彦生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道,什么味道,自己也说不出来,他走到窗户跟前,拉开窗帘,微风徐徐,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望着深邃莫测的天空,他突然感到,城市的夜景就像梦一般,纤细无尘、淡雅清丽。纵使你还未进入梦乡,只要夜幕降临,你置身于茫茫夜色中,就会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城市犹如梦境,凡可以想象的东西都可以梦见,但是即使最离奇的梦境也是一幅谜画,其中隐藏着欲望,或者隐藏着反面的恐惧,像梦一样。
在周大虎的脑子里,始终有一幕无法得到解释,当他进入那座无人的小洋房,当弟兄们的搜查弄得丁零当啷的时候,周大虎顺手在桌子上一模,感觉到有点湿漉,当时他就纳闷,一个无人居住的屋子,桌子上怎么会出现湿漉的水迹,当时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屋子里有暗室,所以,他才下令搜查暗室,但是,搜查的结果却不是他需要的。
小洋房的铁门锁换了新的,顾彦生解说虽然在理,却也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方说,换把锁这种小事,劳得上顾彦生亲自去做吗?难道说顾彦生和这里面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还有,张守卫明明是和顾彦生一起出去的,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尽管一连串的问题搅和在一起,但是,周大虎还算是非常精明的人,他知道什么事情该汇报,什么事情不该汇报,或者说还不到汇报的时候。
周大虎将自己在小洋房看到的和感觉到的向杨吕志做了详细的汇报,其他的疑问他一字未提,因为他手把握弄清楚这两件事的来龙去脉。
杨吕志站起来,在办公室荡了几个来回,说:“你的意思是让警察局的王永辉派人监视小洋房。”
“嗯,”周大虎点头说:“最好还是一些生面孔。”
“为什么?你的人,换便衣还不行吗?”
周大虎摇摇头。
白天的事让朱雨晴实在是想不通,南京来的人,明明是来查周大虎的,这倒好,周大虎一点没事,反而查到账自己的头上了。他从沙发上一轱辘坐起来,感叹一声:“他奶奶的,真的他妈但是朝中无人莫做官啊。”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啊,没有听说周大虎上面有什么人帮衬,不就是个连襟杨吕志吗?
夫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朱雨晴神神叨叨的,问:“一个人在跟谁说呢?神神叨叨的。”
“你不知道有‘自言自语’这个词吗?”朱雨晴瞪了她一眼不满地回敬道。
城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未到过此处的人对她心驰神往、魂牵梦萦;一旦呆久了以后,就会觉得内心空虚、到处与她格格不入,感到自己不属于这里。
夫人也是一个读书人出生。她静静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过正在编制的毛衣,编制起来,说:“你呀,别眼红别人,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就已经烧高香了,别再指望往上爬了。”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夫人织着毛衣,头也没抬的说:“行,那你就去做你的将军梦吧。”
朱雨晴讨了个没趣,往夫人身边一坐,陪着笑脸,向她述说自己心里的苦衷。夫人边听,边织着毛衣,非常安静,既不反驳也不插嘴,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朱雨晴的述说。
半天,没有声音了,夫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朱雨晴,把朱雨晴看得莫名其妙。
“没了?”
“没了。”
“你只知道有个叫‘自言自语’的词汇,那你知道不,还有一个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词汇吗?”
朱雨晴摸着脑袋,笑呵呵的说:“我差点被气晕了,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怎么就忘了这个做人的捷径了呢。”说完,聚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朱雨晴就是不说,夫人的心里也是明白的,知道朱雨晴想做什么,没有作声,只是在一边默默的织着毛衣。
朱雨晴收拾了几根黄货,用一块红布包了起来,往公文包里一塞,抬脚出了门,夫人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还真是雷厉风行的啊。”
顾彦生离开窗户回到自己的座椅上,两腿一翘,打开抽屉,拿出一支雪茄,掏出打火机,一脸打了几下,没打着火,没油了,他随手将打火机往座子上一扔,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用一只脚压着,划着了火柴,点上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上,是开着的顾彦生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了通风还是为了什么,忽然,许一凡急急忙忙的从门前闪过,顾彦生立刻从座椅上弹跳起来,跑到门口张望,之间许一凡上楼去了。
顾彦生站在门口,愣住了,今天晚上,他就觉得周大虎跟许一凡鬼鬼祟祟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这会儿一定是许一凡遵照周大虎的指示,摸到了什么情况,急着回来报告的。
顾彦生闷闷不乐的转身回到沙发跟前,想了许多的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周大虎是让许一凡去了一趟同仁街的青涩咖啡馆。
许一凡一口气跑进了周大虎的办公室。
许一凡按照周大虎的授意来到铜仁路的青涩咖啡馆,他在一张桌子跟前做了下来,一个侍应生走过来,拿着菜谱递给他。许一凡推开菜谱说:“来杯咖啡。”
“好的,请先生稍等。
当侍应生刚转身的守候,许一凡却叫住了侍应生说:“请你们当班的经理过来一下。”
侍应生不知道来着叫经理干什么,楞了一下,说:“好的。”
许一凡环顾大堂里的客户,不一会儿,经理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先生,你要的咖啡。我是当班经理,请问先生找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一凡抬眼看了看经理,指指对面的位子,示意经理坐下。
“对不起,我们工作的时候,是不能坐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许一凡问他昨天有没有看见一个一只手臂的人来这里喝咖啡?经理说:“这个我不太清楚要问侍应生才知道。你稍等。”
经理走向吧台,不一会儿 领着一个侍应生过来说:“先生,这位是昨天当班的侍应生,昨天发生的事情,你尽管问他。”
“昨天上午大概在九点左右有没有一个只有一直胳膊的人和另一个人来这里喝咖啡?”
侍应生竭力回想着,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不是九点,好像是刚上班,更早一点。是我开门接的客人,他们就坐在那张桌子上。”
“后来呢?”
“没多久吧,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那个一只胳膊的人就走了。”
“还有一个人呢?”
“那个人很优雅,一杯咖啡喝了半个多时辰,之后走的时候,扔下100块钱,还大方的说,别找了。”
“你能确定?”
“当然能确定。”侍应生非常肯定的说。
许一凡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侍应生的衣领,狠狠的问道:“你说谎,你对每一个顾客都是这样记忆犹新吗?”
一旁的经理赶紧上来打圆场,分开许一凡的手。
侍应生吓得胆战兢兢的说:“就是因为这个顾客特殊,只有一只胳膊,才记住了。”
许一凡觉得有道理,松开手,扔下一张钞票,扬长而去。
原来,昨天在小洋房解决了张守卫之后,张竞锋就想到会给顾彦生带来麻烦的,特意嘱咐顾彦生,有人要问,就说是在铜仁路青涩咖啡馆喝咖啡。原来,在青涩咖啡馆,有自己的同志。
周大虎听完许一凡的汇报,对张守卫的死,和顾彦生有牵连的怀疑暂时打消了,的确,一个身体特征明显的人,到哪里都会引气别人的特别注意,有了特别的注意,记忆自然也就特别清晰,这是符合情理的。再说了顾彦生只待了十来分钟就走了,这也是符合情理的,因为昨天顾彦生有很多事情集于一身,要监刑陈明江,还要去看守所审讯辨明罪犯,他不应该有时间去喝咖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