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说,沈红霞是个细心的,懂事理的女人,也应该算是,因为,她很清楚,沈健华的逃离军营,意味着什么,一旦被透露消息,抓回去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上军事法庭,枪毙。所以沈红霞并没有将沈健华安排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在外面租借了一间房子,让哥哥安身,为了照顾他,请别人,她有不放心,只能是吧乡下的姑姑请来帮忙照顾沈健华,自家亲人就是不一样吗。然而,要说沈红霞有点马大哈也不为怪。头几天,一切都是安然无恙的,哥哥的伤势需要消炎药,她边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克扣病人的药,以满足哥哥病情的需要。当医院里的外科医生们都被集中培训的时候,她并不知道里面的隐情,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直到护士站的边上出现了中统特务,她都忽略了,以为这和自己无关。那天暴雨中,是她侥幸无意中摆脱了吕田中的跟踪,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而且好运也不是紧跟着她的,第二天,沈红霞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是,凭她的能力,根本看不到有人跟着,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但是,非常时期的沈红霞还是有点警觉,临走时,她让姑姑立刻转移沈健华,以防万一。
或许说,如果不是沈红霞的姑姑大意,将粘有血迹的棉纱随意扔到垃圾箱里,被吕田中发现,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姑姑毕竟是个乡下、没有文化的女人,认为反正是要走了,也就大意了。
沈红霞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该是打手们将她扔进来的姿势,卷曲着身体,慢慢的,她也感觉到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是,她心里很清楚,浑身的伤势,即便是换个什么姿势躺着,都是一个字——疼。
沈红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悔意,她在祈祷:哥哥,不是小妹出卖你,是小妹实在是受不了啦,但愿你能受到老天的保佑。沈红霞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苏北根据地纵队司令正在召开会议,十几人,围着一张长桌子。一场上很轻松,与会人员的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后,司令员说:“好了,大家分头准备,散会。”
与会者纷纷站起来,拿着笔记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司令员叫住正要离开的保卫科长夏光诚。
夏光诚那双深沉、老辣、眯缝着的眼睛在会议室搜索着,当他转动到司令员和参谋长的人身上时,那双目光凝固了,因为,他看到的目光都是严肃,认真的,眉宇间都紧锁着,他不知道两位首长有什么指示,于是,立正,敬礼,说:“请首长指示。”
司令员摆摆手,示意夏光诚把手放下,说:“没什么指示,就是想问问滨海城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已经好几天了。”
“报告司令员,暂时还没有。”
就在司令员与夏光诚对话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报告。”
参谋长招招手让报务员进来。
“报告首长,滨海有消息了。”
报务员的话,就像强力吸铁石一样,把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距离报务员最近的参谋长,赶紧从报务员手里拿过电文,看了一眼递给司令员。
司令员拿着电文,笑着念叨:“首长的手术很成功,伤势已经开始好转,请放心。”
顿时,司令员和参谋长紧缩的眉宇也开始松散开了,参谋长说:“要感谢滨海的地下党组织啊。”
和以往一样,晚上的时候,夏光诚和科员张文亮来到镇上的那家餐馆。
“老板——”夏光诚吆喝到。
“哟,是夏科长,里面请。”老板转身吩咐伙计说:“老规矩。”
伙计点点头。
“老板,既然是老规矩,那我还是老样子哦,吃饭前先帮你到后面劈点柴。”夏光诚说着转身对张文亮说:“小张,你先去,等我一会儿。”
张文亮独自走近了饭厅,饭厅吃饭的客人不算多,可也不少。几乎没有虚席。这家饭庄的生意一直都是比较火的。张文亮站在饭厅稍稍等了一会,看到有客人离席,他赶紧过去占了位子。伙计马上跟了过来,帮着收拾桌子,又在桌子上摸了一遍。
进餐馆,夏光诚总是要先到后面帮着劈柴,这已经是老习惯了,除非不来。等到他们的菜上来了,伙计才会去唤夏光诚用餐。在根据地,军民关系就是这样融洽。
顾彦生合上文件夹随手递给余飞翔问答:“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余飞翔笑呵呵的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要你做什么?难道说,我们之间通通情报,喝杯茶吃个饭就不行吗?”
顾彦生抓过桌子上的茶杯,一昂头,然后放下茶杯说:“你的尾巴一厥,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玩笑鬼玩笑,躺倒正经的事情,这两个人都是不会含糊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们曾站长说,你们军统的人是无孔不入,我们中统远远不及,所以想请老兄帮个忙,,帮忙查一下这个沈健华。”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查不查沈健华的真实身份还有什么意义吗?”
余飞翔笑呵呵的说:“这是上面的意思,小弟只能服从而已。”
顾彦生沉思了一会儿,说:“行。没问题。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你老兄可是真是尖尖钻啊,一点也不肯吃亏啊。”
顾彦生看着余飞翔问:“说吧,帮不帮?”
“你这是逼供的,我钥匙不答应帮忙,你还不立马走人。说吧。”
自从下午接到余飞翔的电话,顾彦生就猜到曾友农是有求于自己,他觉得,眼瞎王海媚的失踪和下午周大虎的说谎,一定有着非常的瓜葛,绝对不可能是偶然的,在顾彦生的眼里,就没有“偶然”这两字眼的说法,一切都是必然的,即便是明里没有牵连瓜葛,暗地里也逃不脱干系。顾彦生也知道,要对付这两个人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薛传雄鬼着呢,自己手下的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事情不好办。整好,余飞翔的人对于薛传雄来说,应该都是陌生的面孔,再说了,中统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夜色朦胧,滨海城的夜生活也开始了,路边的个只能怪广告霓虹灯闪烁着迷奇的光芒,谁也读不懂着迷离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周大虎架着李广超从滨海大酒店出来,很显然,李广超和关宝群都喝高了,两个人被人架着搂着,还是东倒西歪的走着,口里还在不断嘀咕着:“周队长,好酒量啊,小弟甘拜下风。”
“李专员,明天我请你到滨海城最好的酒店,我们继续喝。”
李广超拍着周大虎的肩膀说:“好。我们继续喝。周队长是个爽快之人,向你这样的尽忠党国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检举信说的,是个大贪官,还占有别墅呢。”说着,他转向关宝群,“关宝群,你说呢?”
关宝群也是醉醺醺的,和着李广超的话说:“那些检举信不可信,这是有意陷害啊。”
周大虎笑着说:“不管是陷害还是举报,还请二位专员查,还我周大虎一个清白。”
李广超手舞足蹈的说:“那是一定的。”
姜云军戴着一副墨镜,腋下夹着一直公文包,来到海城印刷厂,他站在厂牌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问过门卫,直接走了进去。
厂长王昌寿接到一个姓姜的电话说是有一笔大生意,高兴地等待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王昌寿马上意思到财神爷上门了,他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或许是过于激动,连座椅也跟着带动了,一不小心,座椅倒地了。
姜云军走进王昌寿的办公室,环顾打量着,办公室很简陋。
“你就是王厂长?”
“鄙人正是,请问你是姜先生吗?”
姜云军笑笑说:“难道说,王厂长还在等别人?”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鄙人接到姜先生的电话,就一直不敢离开,一直在静候姜先生的到来,快,请坐。”王厂长指指边上的一把椅子让座,转身给姜云军沏茶。
王昌寿在姜云军面前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更是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一位财神爷,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财神爷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业务量,是什么业务,但是,又不敢贸然造次的问。只能是小心翼翼的陪着。他偷眼看了一眼在大晚上,在屋子里还带着墨镜的姜先生。
一阵寒暄之后,姜云军终于回到了主题上。
王昌寿明白,当前的社会,能给自己打来这样一笔大的业务量,已经不多了,就在他兴奋不已的时候,姜云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样品,说:“王厂长,就按这个样子,后天我来取货,赶得赢吗?”
王昌寿一口答应:“我们厂的规模还是很大的,在滨海城也算得上排名的,后天,完全可以。”
王昌寿说着打开姜云军地带自己面前的样品看了一眼,顿时,他的眼睛等的跟牛眼睛一样圆,吃惊的问:“你是地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