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旅客被驱赶之后,整个旅社就被全部戒严,荷枪实弹的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一般。按照朱雨晴的指示,服务员挨个房间对所有的被褥进行更换。崔明生心里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驱赶了旅客,又让更换被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住店。更让人焦心的是电话被控制,柜台与崔明生办公室并联的一部电话也被拆了。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拿走了。崔明生一时感到无所适从。
崔明生的办公室让出来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临时办公室,他想了想,为了方便与外界的联系,他将办公室搬到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这是一间独立的客房,坐北朝南,北面的窗户外就是一条大马路,算不上繁华,却也非常热闹,也正是由于热闹,客人嫌吵,很少有人来住,除非没有客房的情况下。
一辆卡车在旅社门口停住了了,后面的帆布撩起,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了下来,紧跟着有一群人被赶下车来,被赶下车的人服装有些凌乱,男男女女都有,但是绝大多数的人都穿着白大褂,医院的工作服。
崔明生更加纳闷了,怎么这么多的医生?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想在这群医生当中看看能不能看到宋医生,或许宋医生知道一些情况。于是,他的眼睛在这些人当中寻找着。
当最后一个从汽车上跳下来人映入崔明生的眼帘,他失望了,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宋医生。但是也是高兴的,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大门口传来一阵吵杂声,是守门的警察正在阻止一个人进来。崔明生闻声,来到门口,看到是张竞锋被拦在了外面。崔明生的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张竞锋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或许他带来的消息正是和旅社本征用有关 。
“我是这里的人啊?”张竞锋在跟警察解释着。
“我不管你是不是这里的人,旅社被戒严了,一律不得进出。”
这件事看到崔明生出来,赶忙喊道:“崔老板,你看这是这么回事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请了假吗,说家里有人生病了,要带他去医院看病的,怎么今天就……”
张竞锋的话里有话,崔明生是大概听出来了,是说,有人从苏北过来滨海城看病,从苏北过来看病,多数是重要的人物,否则不会动用地下组织的。崔明生马上明白了,他刚在在这些医生当中,并没有看到宋医生,因为宋医生是内科医生,这样看来,这些医生应该都是外科医生,而从苏北过来看病的首长应该是外伤。
崔明生走上前说:“我也没有办法,你看,在现在这里是朱队长说了算,这样吧,你干脆回去,照顾好病人,等病人痊愈了你再回来上班,你看行吗?”
这件事想了想,说:“崔老板,那你不能少我的工钱啊?”
“不会。不会。回去吧。”
等张竞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崔明生的视线中,他才转身,看了一眼哨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久久的站在窗前,望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一边是张竞锋带来的不确切的消息,一边是保密局的封锁,着急得他心里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顾彦生做的吉普车在仁和医院的门口停住了,后面紧跟而来的一辆卡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的便衣和警察,迅速将医院围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顾彦生不屑一顾的玩着他那把不离手的手术刀,慢慢的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直径朝医院走去。张德顺和许一凡跟在后面,对警察指指点点,示意他们看住了大门。进了医院大门,张德顺和许一凡带着人便分别赶往住院部和门诊。
顾彦生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独自走近了医院的门诊部。他来到药房,药房门口排队的人不少,他走到边门,敲了两下门,门开了。
“老顾,怎么是你,有什么需要吗?”开门的药剂师叫郑长河,跟顾彦生也算是老朋友了。
顾彦生进了药房,环顾一周,这才回答郑长河的问题说:“没事,过来公干,顺便来看看你。”
“你们保密局还能有什么好事,你自己先带着,我正忙呢。”看来郑长河并没有将顾彦生当做外人。
“你忙你的。”顾彦生说着在药房里走动起来。
对于顾彦生的随便,一来呢是一种习惯,二来呢他是保密局的人,没有人敢指责,因为谁都知道,保密局的人是惹不起的。其他人也就全当没看见,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顾彦生慢慢的若无其事的闲看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走到了重要药品的药柜边,他看到药柜没有上锁,因为这是配药的时间,药房一般在这个时候是不会上锁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要盒子上,要盒子上写着都是外文字,但是,顾彦生认识,这就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盘尼西林。顾彦生回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完全不在那些药剂师的视线中了。于是,他沉着稳健的打开药柜的玻璃门,拿过两盒盘尼西林,悄悄放入口袋。
许一凡和张德顺将门诊坐班的外科医生和住院部的外科医生全部带了出来,男男女女都被推推搡搡上了卡车。许一凡跑到吉普车跟前,顾彦生斜躺在副驾位置上,一只脚跨在车门上,完全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报告队副,齐了。”
顾彦生慢慢的将手上的手术刀往上衣口袋一插,直起身体问:“休假的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
“按照名单,一个都不能落下,这是死命令,否则,你我吃不了也兜不了。”
“放心吧,一个都不会落下。”
顾彦生竖起一根手指钩动了一下,许一凡马上明白了,朝后面大声喊道:“开车。”
顾彦生的车在和平旅社门前停了下来,他下车,抬头看了一眼牌匾,黑色的底子,“和平旅社”四个大红的字,显得格外醒目,醇厚的油漆,有些裂纹,却显得沉重和沧桑,如果不注意,还真的忽略了左上方有个“老”字被圈了起来。这个字挺不显眼。但是,顾彦生看到这个被圈起来的“老”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一脸沉着,回头看看,从车上下来的医生们,一个个被莫名其妙的送进了和平旅社。
顾彦生来到二楼朱雨晴的临时办公室。
朱雨晴很潇洒,大腿翘二腿,留声机里播放着周旋的四季歌,嘴里跟着留声机哼着。
“朱队长,这回可是你潇洒了啊。”
看到顾彦生进来,朱雨晴马上站起来,笑呵呵的让座:“怎么样,都到位了吗?”说着朱雨晴给顾彦生到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说:“白开水。”
“基本都到位了,还有几个在家休息的,我已经安排人去了。”顾彦生接过白开水放在一边说:“怎么穷?是跟我哭穷了吧?”
朱雨晴神秘的抽到顾彦生的跟前说:“楼下的崔老板是有拿茶叶过来,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南京来的审计特派员已经到了滨海城了,这个时候还是老实一点好。”
“嗨嗨。”顾彦生站起来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喝包茶叶就是贪污受贿啊。你不敢,我却不拍。”说着顾彦生阿静白开水泼了出去,提着杯子走了出去。
朱雨晴看着顾彦生那只在风中飘动的空袖子,心里说道:你当然不怕。
崔明生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还没张口,顾彦生就自我介绍说:“我是保密局行动处一队的副队长顾彦生,过来跟你讨点茶叶。”
崔明生赶紧从他手里结果茶杯说:“有,有,你请坐。”
顾彦生在床沿上做了下来,“老板,你这个家旅社还是老字号啊。走南闯北,我看到有老字号的邵万生,老庙黄金,还第一次看到有老字号的客栈啊。”
崔明生沏好茶端过来,笑呵呵的说:“顾队长的眼神真好啊。”
“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怀疑一切可是我的职责。”
“是。是。是。” 崔明生陪着笑容。
“请问你的客栈有多少年历史了?”
“不敢当。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业,大概有四十一年了吧。”
顾彦生轻轻啜了一口茶称赞说:“碧螺春就是香,一嫩三鲜全身毛。”
“看来顾队长是行家啊。”
“崔老板,我怎么记得,你的客栈还没到四十一年吧。”
崔明生有点惊讶,他瞪着眼前这位顾副队长,说:“顾队长真会说笑,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我能不知道多少时间吗?”
顾彦生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说:“应该是36年6个月15天吧。”
崔明生的心里一惊,他干忙回身将门关上,转身对顾彦生说:“你是申江同志。”
顾彦生伸出双手,仅仅握住崔明生的手,激动的说:“是我。顾彦生,代号申江。你是……”
“你好,你好,辛苦了,我是滨海市委书记崔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