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被一连串的信息冲击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只能震惊地说道:“我以为我藏得极其隐蔽,没想到,居然连溶洞的位置都差点被你猜到了!”
薛宁看着眼前的陆忱,有一种温润如玉的白月光突然变身成了黑芝麻馅汤圆的感觉。
她大脑有些混乱地梳理道:“所以你早在x病毒刚爆发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么多,然后又假装和我一点点从头开始熟悉,期间一直忍着什么都不说。要不是牧川说出来,你还准备一直瞒下去?”
陆忱垂头,小声说道:“阿宁,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
“只是觉得说出来给我徒增烦恼,所以选择自己默默消化了,就一直和我当普通朋友,是吧?”薛宁有些尖锐地问。
陆忱沉默。
薛宁说得完全是对的。
他的确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的关系,但同时也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如果不是薛宁的主动,两人还不知道要磋磨多久。
陆忱轻声说道:“阿宁,我知道,我是有很大问题的。我一直打着不想给你压力的旗号自我安慰,其实这何尝不是在逃避。”
他顿了顿,有些难受地继续说道:“我的父母,他们完全不爱彼此。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始终在无休止地冷战。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我实在……”
他停住,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陆忱,”薛宁抬头看着他,上前一步,心疼地抱住他,说道,“还好我决定和你表白了,不然我如果一直没反应,你要这么默默地等到什么时候?”
她将头埋进陆忱胸口,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努力给你安全感的。”
陆忱回抱着她,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薛宁和陆忱两人,其实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两人都在末日前就常年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一个人默默地面对。
薛宁似乎比陆忱稍微幸运一些,她的家庭给了她足够的温暖,让她在只剩自己一人时还能源源不断地从回忆中汲取到能量。
而陆忱,虽然父母健在,但却并未尽到为孩子遮风挡雨的责任。
薛宁想到表面上沉稳淡定,不动如山的陆忱,却会在感情上如此小心又卑微,只觉得十分心疼。
两个人各自平复了心情,还约定好,过两天一起去探望李奶奶。
没想到曾以为注定无法避过被感染命运的老人,居然会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薛宁也是感慨万千。
正感慨间,薛宁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便问陆忱道:“说起来,我刚搬进溶洞时,还收到过一条陌生人的短信,莫名其妙地问我怎么样,又说是发错人了……我现在合理怀疑,那条短信,不会也是你发的吧?”
陆忱尴尬地咳嗽一声。
“不会吧,还真是你!?”薛宁震惊。
陆忱说道:“我那时候知道你在避难所,又怕你找的地方不安全,所以换了手机号给你发了条消息。准备只要看到发送成功,确定你安全了就可以。没想到,你还回了我,当时我很开心来着。”
“你真是,”薛宁复杂地看着他,“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太谨慎?”
“那肯定是要夸夸我了,”陆忱有些平复下来,此时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吧,夸夸你,”薛宁无奈地说,“所以,聪明的陆忱小朋友,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陆忱摸摸她的头,说道:“这可说来话长了。故事还要从A科大的图书馆说起,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男生,在图书馆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学妹,被她身上安静的气质吸引,对她一见钟情……”
“埃埃,我打断一下,”薛宁说道,“这是在说谁?”
陆忱看她一眼:“当然在说你。”
“我?”薛宁睁大眼睛,指指自己。
“当然,一直就是你,”陆忱说道,“当时我刚毕业不久,那时公司办公楼还没收拾好,又接了个大项目,我天天泡在学校图书馆写代码。你那时候应该是在上大一,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看书,你还记得吗?”
薛宁努力回忆了一下,依稀有了点印象:“好像记得,那段时间我确实总在图书馆。但是,好像不记得我们认识啊?”
“是啊,我们的确不认识。”陆忱委屈地说,“我当时给你留过纸条,也托学弟帮忙带过话,可是你一直谁都不理。”
薛宁想起来了,说道:“原来是那段时间,那时我家出了点事,亲戚想要爸妈留下的房子,每天都使劲缠着我。所以我总跑到图书馆,在那里,关掉手机,才能清净一会。”
陆忱闻言,发出了一声叹息:“我以为你暂时对我没想法,只能先等等。后来,我又去你们学院开讲座,没想到你只来了一天,第二天就消失了,也不通过我的好友请求……”
“这个我记得,是手机坏了!”薛宁说道,“其实我那时候很崇拜你的,第二天讲座没去成,我还遗憾了好久。”
“你知道当我听你说只是因为手机坏了所以没来的时候,我有多遗憾吗,就这么错过了好多年。”陆忱说道,“我当时应该再直接点的,或者邀你进公司以后,或者在溶洞的时候,能勇敢一点都好。”
薛宁也叹道:“那时候我也还没做好准备,整天只顾着担心未来会如何了。哪怕后来知道你在等我,我还是瞻前顾后,鸵鸟一样埋着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她凝望着陆忱,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们说好,从今天开始,有什么话都勇敢地说出来,不许再憋在心里了,好不好?”
陆忱也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头说道:“好。”
两人对视着,微笑地看着彼此。
两个暗夜中孤寂的灵魂,就在这个时刻,前所未有地契合在了一起。
雪球趴在一边,睁着圆圆的浅绿色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不明白它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像两个木头人一般,这么久了,都丝毫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