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泽感到十分惊讶。
大夏一向是鼓励学术进步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官员,却能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记账之法,而且还算出了户部积压多年的账目,这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可却有人嫉贤妒能!
他的面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带着一丝冷意。
一旁的乌有心领神会,悄然退出殿外。
到了第二日。
乌有进来,他已经查明了事实,的确有此事。
户部主事赵卓那日跟刘宏产生口角,一气之下,大骂其是歪门邪道,还将他整理好的账目都撕碎了。
此事在户部闹得沸沸扬扬,不难查出。
而此时,一封刘宏呈上的新式记账法赫然列在叶承泽案前,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
叶承泽显得极为气愤,“这个赵卓!真是害人害己啊!叫崔述来!”
不多时,户部尚书崔述便到了御前。
“臣崔述,见过陛下。”
叶承泽冷着脸道:“乌有,将这新式记账法给崔尚书看看。”
崔述一听是什么新式记账法,当下就明白了过来,这跟刘宏和赵卓的摩擦有关。
此事引起的影响恶劣,第一时间崔述便询问过了当事人赵卓,赵卓的托辞是刘宏仗着侍郎的关系,肆意妄为,对传统的算学嗤之以鼻,却公开谈论什么新式算术,误人子弟!
他看不过去,这才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撕了他的异端学说。
这番话简直将赵卓自己撇了个干净,仿佛他整个人都置身事外,全都是刘宏一人的错。
可此时,皇帝又问起,显然就有问题了。
崔述带着惴惴的心思,看向了手里的新式记账法。
倘一看去,顿时就被吸引住了,这记账法如此简洁,却能高效的进行核算……
一下子,崔述瞪大眼睛,十分震惊。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原来如此!
此刻,他的内心万分悲愤,赵卓定是嫉贤妒能,污蔑刘宏!
赵卓误我啊!
不过转瞬间,他的脑海中这些杂念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喜悦。
他连忙上前跪倒:“陛下!这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记账法,这刘宏……天纵奇才啊!”
这是在向叶承泽道喜了。
他身为户部尚书,比谁都要清楚这记账法对于户部来说意味着什么,从此之后,户部再无积压的账目!
若是推而广之,那么从此朝廷得每一笔收支都会一目了然,这将大大减少贪污受贿事件的发生!
叶承泽作为一朝之君,自然也清楚,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区区两个小官之间的摩擦,也要把崔述叫来。
他颔首点头,眼神中露出精芒。
“你可知道了这新式记账法对于朝廷的利处了?”
说罢,他冷哼一声,“区区一个主事,就因为嫉贤妒能,险些扼杀一道利国利民的记账之法,何其可怕?”
崔述苦笑:“先前赵卓只说是刘宏侮辱户部上下,况且两个年轻人发生争执也算正常,臣便没有将此事当真……”
叶承泽却是一拍御案,站了起来。
“同僚之间再如何争执,也不至于将账本撕了吧?朕看他是故意刁难,压根没仔细看这账本,真是不知所谓!”
崔述额头渗出冷汗,忙道:“臣无识人之明,还望陛下恕罪!”
这赵卓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因而先前才选择了相信他,倒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殿内陷入沉默,可想而知,叶承泽心里是极为不满的。
良久,才听他道:“这记账法崔卿一览而过,可有不明白之处?”
崔述心里泛着苦涩,摇头道:“自然有,臣浸淫算学数十载,因而略一浏览,就知道这新式记账法的好处所在,可既是新法,自然有不熟悉的地方。”
这就是说,就连他也不能全然明白这新式记账法的施行。
特别是一些符号。
他仿佛接触到了算学的一道壁垒,这对于一个钻研了算学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是十分敏锐的。
叶承泽冷哼一声,“本来刘宏将这新式记账法都要公之于众了,这本该是户部上下的功劳,可却被一颗老鼠屎给毁了……既然连你都不懂,那么户部想要获取此法,就势必要求到刘宏头上,告诉赵卓,让他亲自去学,然后再由他推广至户部,若是学不来,朕不饶他!”
“……”
崔述心底无语,赵卓若是一颗老鼠屎,那户部岂不是……老鼠窝?
陛下这比喻真是……
如此也能看出,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他只得点头称是。
不过崔述倒也不反对,本来就是赵卓挑起来的事端,自然也该让他去解决。
只需有了新式记账法,日后户部核算各地账目,便是事半功倍,这对户部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臣遵旨。”
叶承泽眯着眼睛,心里却是想到了苏铭,这新式记账法想必也是出自他手,他的门生虽然也不错,可也称不上是天纵奇才。
苏铭给人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念及于此,叶承泽心底感慨万千。
这就是苏铭的学问吗?
真是浩瀚无边,令人叹服啊!
他竟有些忍不住,想要亲自去铭逸文院瞧一瞧了,瞧一瞧他到底是如何教授门生的,也顺便听一听他的学问。
这个想法,犹如一颗种子,在叶承泽的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崔述抬起眼皮,试探道:“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叶承泽挥了挥手,骤然间又叫住了他。
“卿可去过铭逸文院?”
崔述摸不着头脑,老实道:“臣有所耳闻。”
“那就是没去过了。”叶承泽有些怅然若失,旋即道:“那卿倒是不妨跟朕一起去瞧一瞧。”
崔述瞪大眼睛,十分惊讶。
陛下要亲临铭逸文院?
天子出宫,那是要震动朝野的啊!
可为何……要叫上自己?
旁边的乌有也大为不解,犹豫道:“陛下,这……”
叶承泽却是站起身来,坚定道:“朕意已决,不必再劝了,只是不要声张,微服出巡即可。”
叶承泽突如其来的想法,却让许多人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