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县内已是彻底轰动。
实在是齐佑麟被保送的消息太过骇人听闻,以至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县衙的公文张贴了出来,还有朝廷的钦旨在,无人敢质疑真实性,何况当日许多人都亲眼所见,钦差进了齐家的大门,这还能有假?
无数人眼热的盯着衙门公告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感叹。
“这齐家真是生了个麒麟子啊!”
“谁说不是呢?难不成这名字起的好也有讲究?不成,我得回去重新请个大师给我家那不成器的东西起个名字。”
有些人已经开始迷信上这些了。
旋即,又有人回忆起来。
“这齐佑麟似乎也是苏铭的门生?”
一个也字用的精妙。
场面顿时陷入死寂,先前苏铭教出了一个解元学生,许多人依旧对其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可却没有人深思,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能把一个学业糟糕的穷酸秀才,教成了乡试第一,这真的是能用一个狗屎运概括的嘛?
就算勉强说是他鸿运齐天,可如今呢?
门下两个学生一个高中江都府解元,想来中个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另一个被朝廷钦赐免试,相当于保送进士了。
这又作何解释?
别说祖坟冒烟了,祖坟炸了也不至于如此逆天吧?
“嘶!”
想到这些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
难不成这苏铭真有什么逆天的气运?
亦或是什么神鬼莫测之能?
此刻,锦鲤县的富商刘凌站在衙门公示栏前,陷入了沉思。
他商海浮沉多年,绝不相信什么运气之事,那么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苏铭此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他开始在脑海中细细思索起来,苏铭这家伙先前在锦鲤县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可眨眼间便咸鱼翻身……这家伙心思之深沉,简直深不可测啊!
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刘宏,虽说乡试考了个第十,也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可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比,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就说那吕及第吧,自家儿子在青崖文院读书时不知比他强了多少倍,连他都能考解元,我儿子凭什么不能?
再想起刘家青黄不接的局面来,刘凌心里便有了计较。
此时,苏铭躺在家中,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又有人在打我的主意呢?
…………
紫禁城。
叶承泽居于帷幕之后,一边看着手中奏章,一边听着老宦官乌有轻声细语的禀报着什么。
“三位王爷这两日都安居府中,晋王秦王来过想要探望陛下,被奴婢回绝了,魏王则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几趟。”
叶承泽面色古井无波,点点头。
大夏的三位王爷都是皇帝和姜皇后所生,都是嫡出,晋王为嫡长子,出生时便被封为晋王,秦王则是在加冠之年才被册封,至于最小的三皇子,刚满十六,被册封为魏王。
“裴秀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乌有点头道:“吏部令京畿上下皆要整顿吏治,重新开了京察,委了十三位都察院御史明察暗访,另外礼部那赐了个免试名额出去,以昭示陛下的恩德。”
叶承泽满意的笑笑,“不错,朕即位以来,少有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一次正好让这些臣公们瞧瞧朕的决心!”
“陛下英明!”
叶承泽没有理会他的奉承,突然问道:“那读书人是叫齐佑麟吧?”
这免试名额都赐下了,总不至于连人名字都不记得,便贻笑大方了。
“是。”乌有继续道:“齐佑麟乃是江都府乡试第二,出身书香世家,他的外祖是江都府知府曲温华。”
叶承泽点点头,“曲温华这个人朕倒是有印象,为官多年,清廉正直,素有美名。”
“这么说来,朝廷赐的免试倒显得无关紧要了?”叶承泽哑然失笑。
“陛下多虑了,这总归是天赐的恩典,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良久,叶承泽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紧接着,他又从案前的一堆奏折中找出一封,两相对比之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冷哼一声,“朕方才还对这曲温华夸赞有加,可眨眼间,他就与江都府学正卢观互相攀咬起来了!”
知府总揽一府事务,而学正掌管教育训导,意见不合是常有的事,可叶承泽这么说,显然就不是和不和的问题了。
“哼!你瞧瞧吧,看看怎么回事。”
叶承泽将两封奏折都扔给了乌有。
乌有略微扫视一眼,便知晓了。
朝廷每日呈上的奏折除去朝中的,偶尔还有来自地方的,皇帝一人自然看不过来,所以这些折子都会先经由司礼监审阅,再挑选出重要的来呈给皇帝。
换句话说,这折子乌有已看过了。
“陛下,奴婢猜想,是江都府学正卢观的问题。”
“哦?”叶承泽微微有些惊讶。
“先前奴婢查齐佑麟之时,也得到了不少消息,这齐佑麟先是在舟海文院读书,后来却拜入了锦鲤县一个叫苏铭的教习门下……”
“等等,朕问的是卢观,你扯哪去了?”叶承泽不满道。
“陛下莫急,这卢观不久前出现在了锦鲤县,以苏铭误人子弟,荼毒学生,败坏学风等罪状为由,将其告入了衙门,最后却是闹得全县读书人都为苏铭请命,这些罪状自然也成了无稽之谈。”
叶承泽微愣,全县读书人为一人请命?
倒是有趣。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然而奴婢还发现这苏铭门下还有一个门生,乃是江都府解元!”
叶承泽彻底怔住了,“等等!方才你说卢观告苏铭误人子弟,荼毒学生?”
乌有脸色也有些滑稽,点头道:“是的。”
“嘶!”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卢观是疯了嘛?
人家教出来一个解元门生,哪里荼毒了?你管这叫误人子弟?
若是荼毒,相信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很乐意受此荼毒吧?
怪不得全县读书人都去请命,看来这个教习必定非同凡响了。
“当然真相究竟如何,奴婢已命人细细调查去了。”
“这还调查什么?下旨申饬吧!”叶承泽怒道。
乌有立即点头应是。
“罢了。”叶承泽眸中闪着凶光,冷笑道:“京察不是开了嘛?着重查查吧!”
“也不必说朕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