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继续,看着我俩作甚,继续,替我教育教育这个不争气的小子。”
典韦洪亮的嗓门响起,一脸笑意的看着场中的子弟们胡闹。
典满揉了揉眼睛,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小跑到典韦身旁,赔笑道:“爹爹啥时候回来的。”
典韦一脚将他踹开,笑骂道:“你那句话我可听的真切,欺负人还要找软柿子,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俺的种。”
一旁的黄权也笑道:“满儿又高了不少,这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岁的娃娃。”
典韦不屑的努了努嘴:“长一副熊样有啥用,都没他老子当年一半的血性。”
这时,陈然与一众北军的权贵子弟也走了过来,他们连忙对着黄权与典韦拱手作揖,更有甚者眼中都写满了崇拜。
眼前两人可是北军高层中的高层了,平定乌丸,平定鲜卑,大败公孙瓒,将云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一件都值得吹嘘一辈子。
陈然吐了吐豆丁小舌,撒娇道:“见过典叔叔,见过黄叔叔…那个满…那个我们也是和典满闹着玩儿呢。”
典韦看着陈然,脸上写满了宠溺,连忙弯下身来笑道:“咱大小姐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哈哈,这拳脚和谁学得,典叔看着还不错,就是缺了一些霸气,有空来府上,叔叔教你几招。”
黄权一拍典韦的肩膀,骂道:“你这贼斯,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莫要教坏了然儿。”
一旁的典满看着自家爹爹这么宠溺陈然,吃味的撇了撇嘴,嘟囔道:“难道真不是你的种……”
典韦闻言大怒,蒲扇大的手直接将典满提溜起来,就这么提在手上往府邸走去,嘴里还在怒骂着:“看回去我怎么教训你,丢人显眼,明儿个你就去学院,把你的学长给我打个遍,打不赢不许回家吃饭……”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阴馆沮府后院,沮授与田丰在凉亭处相对而坐。
朦胧的月色与亭子中间的火炉遥相呼应,点点星光布满天际,如此众星拱月的景致却也难见。
田丰刚刚消化完沮授的话,也才稍微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沮授紧皱眉头的神情,忽然笑道:“我这一路回来,可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呢,沮兄就不打算招待一番?”
沮授一愣,随即说道:“都啥时候还吃,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田丰揉了揉肚子,叹道:“这肚子没货,脑袋也跟着转不动了。我说老伙计,你猜到主公所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何必急于这一会。”
沮授幽幽一叹,起身走出凉亭。
田丰展颜一笑,呐喊道:“来点精致的,羊肉就免了,这几年吃得实在腻味。”
沮授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怒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快步走到前堂唤来仆人,淡淡的说道:“去天味轩,拿六道精致的菜品回来,顺便打些那里最好的酒。”
……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田丰都在凉亭火炉旁打盹了,天味轩的菜肴才姗姗来迟。
田丰一见食盒,便迫不及待的起身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美食,竟让我好等。”
沮授言道:“这家算是阴馆最知名的酒家了,我一年到头来也吃不上几回,便宜你了。”
田丰听后哈哈大笑。
随着仆人将食盒中的菜盘排放整齐,田丰也看得食指大动。
两人重新落座,田丰美美的喝了一口酒,发出满足的啧啧声。随后一筷子晶莹剔透的焖肉送入口中,大口的咀嚼起来。
沮授此时无心饭食,愣是面前山珍海味,也食不知味。他草草的吃了两口,便问道:“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田兄快说说如何阻止主公吧。”
田丰笑着摇了摇头。
沮授见状大怒,正要发火。却听田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沮授脸色一板,沉声道:“如果主公在年关军乐台会上真的如我所料,那…那我就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劝下主公。”
“死谏?”
沮授梗着脖子,一脸的视死如归:“对,死谏!”
田丰也缓缓收起了轻松的表情,只听他沉声道:“你我跟随主公多年,从雁门一地到如今坐拥河北与草原,更是独霸辽东,开通西域商路。这一路下来,主公是虚怀若谷、广纳忠言的。但同时也是一个不轻易改变决策的明君。如果真如你所说,主公计划在大会上宣战,那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劝之无益啊。”
沮授闻言站起身来,负手道:“吾入北军以来,深得主公器重,更当以此身报效知遇之恩。主公如果这个时候宣战,实在不智,能够劝动主公,授虽死何憾?”
田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正色道:“沮兄说的很对,粮草的掣肘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此战胜,我们也要面临灾荒的风险;若败或者无法速胜,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沮授大点其头:“正是此理,所以我们更该劝谏主公啊。”
田丰淡淡的摇了摇头:“沮兄只见其一却不见其二啊,此战田某也觉得或可一试。”
沮授闻言大惊失色,只听田丰继续说道:
“沮兄不在边关,不知边境情况。如今雁、云边境上,鲜卑旧部不断做大。柯最在宴日游的协助下年前刚刚吞并落罗的部落,现在实力大增,陈兵十数万于草原之上。更有轲比能在汉云山徘徊协助,雁、云的旧贵们愈发不稳了。”
“其次,均田制虽是良策,但也搞得河北门阀士族人心惶惶,迟早会有祸患发生。那曹操处心积虑的限制我方粮草,可不就是为了延缓大战的时间么,中原腹地人口稠密,拼发展,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再加上中原世家大族也已听闻河北均田制,拖延下去,恐日后决战中原将更为不易。”
“此时出兵,虽背负大风险,但如果能速战速决呢,亦或者攻下中原一州之地以作未来入主中原的跳板也可以呀。”
沮授若有所思,但还是摇头道:“太过激进冒险,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田丰笑着看着沮授:“主公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如果是在大会上宣布如此大事,你觉得可能因你一言而改?与其死磕决议,不如想想后事。”
“你一直负责北军后勤,何不立刻着手战事的后勤安排。战之不下,亦或者真的有失,如何保留北军元气,你后勤保障将至关重要啊。”
“再者,北军是缺粮,但还不至于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吧。”
沮授闻言眼中精芒闪烁,有句话田丰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决议要打,自己既然劝谏不会有结果,为什么不将后勤事务做到极致呢。
再看田丰起身道:“北军自成立以来,大小数百战,上到数十万人的大会战,下到几十人的遭遇战,我们都是无往不利,可谓是未尝一败。试问北军兵锋谁人可挡?区区中原又何足道哉。”
“莫要忘了江东战船与西凉铁骑,真要打起来,中原定然混沌一片。我们突然发起战事,曹操定然比我们还要难受。此战甚至不许大胜,便能震慑所有的魑魅魍魉,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何乐不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