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黄权回到城守府,大军围城,他虽然在外表现得智珠在握,但实际上内心并不淡定。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典韦晚来一刻或者城头被幽州军迅猛攻占,那结局会走向何处,谁也不知道。
他在书房中,不停的翻阅着手中左传,但心思却不在上面。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随后景顺一脸焦急的闯了进来。
黄权瞥了一眼景顺,淡淡的道:“何事惊慌。”
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也让景顺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袂,言道:“望楼来信,敌营似有动作,末将推断,公孙瓒可能会连夜袭城。”
黄权眉头微蹙,问道:“典韦将军现在行至何处?”
“今日敌军围城,便已断了联系,预计回援还需一个日夜。”
黄权沉声道:“无论如何,今夜都要抵住敌军攻势,将后备军全部拉上城头,城头全部燃起火把,告诉公孙瓒,我们早有防备。”
……
城外公孙瓒大营,正紧锣密鼓的准备调兵夜袭。
忽然看到城头大亮,大将严纲皱眉道:“北军好似已有防备。”
大将关靖言道:“有防备又如何,观其今日守势,城中并无多少人马。我们应当连夜攻下,以免夜长梦多。”
公孙瓒眯着眼,冷然道:“关将军所言甚是,通知桓木首领,依旧由他打头阵。待喊杀声起,大军齐出。”
幽州诸将齐声唱诺。
……
而此时,云城西南约莫六十里的地方,一军疾驰而行,为首之将正是典韦。
此时典韦眉宇间尽是焦虑,他问向身旁的副将吕平:
“距离云城还有多远?”
吕平勒住战马道:“已经不足六十里了,大军今日连续奔行百里,早已人困马乏,不如暂歇,明日必可抵达。”
典韦看了看身周疲惫的将士,点了点头,正要翻身下马,突然看到云城方向飘起淡淡的火光,在夜色之中显得如此亮眼。
典韦大惊道:“云城可能有变。”
吕平也赶忙道:“城中守备仅预留了五千人马,幽州军连夜攻城的话,恐怕刺史大人很难抵御。”
典韦立刻翻身上马:“如此还等什么,通知大军,给老子咬牙挺住,待今夜得胜,本将让他们连歇三日。”
……
朝着典韦大军所在方位,在朝西南延伸二百里,幽州的偏师正驻扎在溪水左近。
公孙越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轻松,此时正欲卸甲就寝。
就在这时,副将公孙范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不好了,北军大营是空的!”
“大营是空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公孙越腾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的轻松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慌。
公孙范额上溢满了冷汗,讲话都略带磕碰:“好似…好似已经离去许久,自两日之前,北军扎营之后,便不见其在追击我们了…我推测,应该是那…那个时候……”
公孙越急忙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快马通知大哥啊。”
公孙范摇头苦笑道:“哪里还来得及……”
公孙越一拍大腿,沉声道:“不能在等了,北军定然是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回援去了,大哥没有防备必然被打个措手不及,我们快快前去助战。”
……
就在各方云动之时,幽州军对云城已经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云城四门遍布敌军,升起的火把和篝火堆将整座城池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黄权还是在原先的城楼上,他眉头紧锁,从幽州军的架势上看,今夜公孙瓒定然是大军齐动,对云城势在必得。
大战从西门打响,随着桓木首领亲自压阵,乌丸大军压上西门之后,其余三门也传来攻势。
大量的幽州将士不顾生死,呼啸而来,转眼间就蚁附城墙之上。
北军士卒箭矢飘洒,城上滚木礌石如雨点般落下。
但丝毫不减幽州军之势,城头上的黄权不由得暗赞,幽州军常年驻守边疆,周旋于异族之间,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随着南城告急,各处城头也不断的有幽州军攻上。北军虽拼死抵御,但是防线还是逐渐被压制下来。
城外公孙瓒眸光大亮,他对着身旁的大将严纲说道:“待城门一开,你立刻率领白马义从入城,尽快结束战斗。”
严纲拱手应诺,随即呼喝一声,五千白马义从刀枪在手,神色冷峻,已经做好了冲锋之势。
……
城头之上,景顺一刀劈翻一个幽州兵,随后右肩被流失射中,他倒退数步,咬着牙将箭根截断,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看着越来越多攀上城墙的幽州兵,景顺大感力不从心。
这时,满是血污的亲卫气喘吁吁的来到他的身旁,急声道:“将军,守不住了,敌军已经越过步道,朝着城门杀去。”
景顺阴沉着虎眸,喝道:“顶不住也得给我顶着。”
突然,西南天际划出几道响箭,在如此壮阔的战场上,这点声响并不能引起注意,但是景顺却虎眸大亮,他急忙朝着黄权所在的城楼冲去。
待登上城楼,他看到黄权已经长剑在手,准备下城迎战了。
他一把拉住黄权,兴奋的言道:“刺史大人,典韦将军到了。”
黄权眼前一亮,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立刻道:“传令将士们且战且走,往城守府退去,将四门留给幽州军。同时发响箭通知典韦将军,时候已到……”
“咻,咻,咻…”
城头上响箭升空,其音久久不散。
北军也放弃了抵抗,纷纷从城墙上溃散开来。
看着缓缓被推开的城门,公孙瓒抚掌大笑道:“哈哈哈,谁言北军天下无敌,自即日起,我公孙瓒定要横扫北军,让天下知道,北境之上,我幽州军才当得起无敌的美誉。”
身旁白马义从鱼贯而出,幽州军以白马义从为先锋,浩浩荡荡的开入城去。
公孙瓒亲自带队,冲杀在前,转眼间就围住了城守府。
此时城守府已经筑起最后一道防线,黄权仗剑立于墙头,与公孙瓒对视着。
公孙瓒冷笑一声,随后朗声道:“城已陷,汝已无处可逃,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黄权淡淡的道:“宁战死,不降不义之人。”
公孙瓒眉头一皱,狠狠的道:“那就如你所愿。”随后大手一挥,幽州军组成战阵,朝着城守府扑杀而来,喊杀声再度响起。
这时,田楷从身后而来,跑到公孙瓒身旁,沉声道:“城中空无一人,恐怕有诈。”
公孙瓒不以为意的道:“可能是知道我军要来,提早将百姓迁出城中了吧。”
田楷急忙道:“问题就在这里,黄权如何得知我们大军将来的事情,如果早先得知,他又将大军调出去做什么?”
公孙瓒一愣,眉头不由大皱。他常年征战,对战事的嗅觉远非常人可及,听到田楷这么一说,他被胜利冲昏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下来。
公孙瓒目光闪烁,也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于是说道:“让桓木守住四门,我们尽快拿下城守府,待抓住黄权再说。”
而此时的桓木已经率军攻入城南,突然接到公孙瓒的传令,不由大恼。
城池攻陷,兄弟们都急着想要洗掠一番,这个时候居然将自己排除在外,让自己守城门?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虽然表面上应承下来,但当传令兵一走,他就啐了口唾沫,随后大手一挥,示意乌丸军可以四处劫掠。
乌丸大军早已按耐不住,得令后都欢呼起来,随后一哄而散。
公孙瓒并不知乌丸军并未听从调令,此时他也是眉头紧皱,这北军比想象中更有韧性。一个小小的城守府,竟攻了那么久还未拿下。
就在这时,身旁亲卫突然指着城北:“主公快看。”
公孙瓒望去,只见城北已经燃起几处火点,公孙瓒并不在意,以为是攻入城中的将士所为。
但随后,城西,城南,城东皆有火点燃起,随后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扩张开来。
公孙瓒瞳孔一缩,此时已经大感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