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征北左路军的大胜,此时中路战场的双方都并不知情。
拓跋邻虽然在出征前,当着西部鲜卑众首领的面,极度蔑视征北军。但是在行军中却又极其谨慎。
十二万大军分成六部,分别是前部、后部、左部、右部、中部、左护部与右护部。分别由西部鲜卑各族首领统御。六部前后照应,左右联动。
穿插中不断行进,不给征北军任何可乘之机。
征北军大量的斥候也只能于外围观察,根本深入不得。
对此,陈风也很快做出反应。
依照沮授之计,赵云引大军徘徊在鲜卑军前吸引注意,张乐、张射各带一部人马来回骚扰其右部,待鲜卑右部军不堪其扰贸然出击之时,再由马云禄和高览引兵围歼。
如此小胜两阵后,拓跋邻严令各部未经命令不可擅自出兵。
结果这个命令直接葬送了整个右部。
是夜,鲜卑以为征北军又如往日一般前来骚扰。正准备不出营寨只用箭矢退敌,甚至警报都未拉响。
当鲜卑军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赵云不知何时带着大军穿插到鲜卑右部,大军未经任何试探,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总攻。
战斗只持续了片刻,便成功突破了鲜卑右部的防守,杀进内部四处纵火。
其余几部看到火情,因没有得到拓跋邻的命令不敢擅自前往支援。
而赵云突击的又是这几日疲于应付征北军骚扰的右部,此时右部鲜卑战士大多都习以为常,以为只是一贯的骚扰。
大部分鲜卑战士还在睡梦中就被征北军攻入了大营,当他们被喊杀声惊醒,睡眼惺忪的走出帐篷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根根明亮的火把和一把把凌厉的兵刃。
当拓跋邻得知情况,引军来援之时,赵云早已撤走了,只留下一片废墟和遍地尸体。
……
两军还未正面对垒,己方就接二连三的遭遇打击,虽不至重创,但是对士气的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大怒的拓跋邻直接舍弃了原定计划,下令六部同时进军,他打算正面来一场大战。
他倒想看看,眼前的征北军满打满算就三万人,如何抵挡他近十二万大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征北军居然不给机会。
当天夜里,拓跋邻亲领大军杀入征北军营,而镇北军却只给他留了一座空营。
拓跋邻进入空营后,看着周围堆积如山的物资,还一脸不解。征北军明明有充足的时间撤退,为何还留下这么多物资。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看到身旁有个石碑,上面好像刻着什么字。
他翻身下马,急步上前。
拉过身旁的一个汉人奴隶叱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那汉人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地…地火翻涌,焚尸…焚尸五万。”
拓跋邻闻言,抽出佩刀,反手一刀剁翻汉人奴隶,但是心中的惊怒依然不减分毫。
这时旁边的首领来报,这些物资车中,全都是引火之物。
拓跋邻闻言只觉天旋地转,他急声说道:“快,快退出汉营。”
但是为时已晚,只听四周天空中不断传出长短不一的“鸣镝”之声。
营中更是不知为何四下火起,而且大火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营中鲜卑战马受到惊吓后四处逃窜,鲜卑骑士都把控不住。
拓跋邻亲眼看到,一个黑衣汉人从地下钻出来,将手中火折子丢上满是干草的马车后,眨眼间又钻入了地下。
拓跋邻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汉军还会变戏法不成?
稍一留意,才发现这大营早已被挖满了地道。
此时四周喊杀声大作,征北军从四面掩杀而来。
拓跋邻知道不能在等了,急忙率军突围。
好不容易杀出营寨,却又被马云禄和赵云先后截杀一阵。
待日出之时,拓跋邻清点伤亡,一战竟损失五万余人。
……
正当他脸色阴晴不定之时,噩耗再度传来,落罗于稽落山大败,损兵四万余,退军近百里。
拓跋邻接到战报后,惊惧达到了顶峰。
他未曾小看过征北军,但是万万想不到,他的重视对于征北军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这里与稽落山两场大败,损兵近十万,这直接将西部鲜卑打回十年前。
西部鲜卑最骁勇的骑士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他已经可以想到西部鲜卑岌岌可危的处境。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他的军师宴荔游终于从后方赶了过来。
宴荔游见到拓跋邻之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这一阵大笑和恭贺,直接让拓跋邻和身旁首领傻了眼。
这是……嘲讽?
拓跋邻紧紧盯着宴荔游,他知道宴荔游必有用意。
只听宴荔游说道:“此战一败,征北军必然引军深入,我们也有了十足的理由一退再退。”
“那骚扰战术,可不是只有征北军会用的。只要他们深入,补给线定然拉长。而我们人数远远多于征北军,只需要来回穿插击其薄弱,掠其粮道。不与之正面交锋。”
“那么征北军能坚持多久?此战虽败,却为即将到来的大胜埋好了伏笔,难道不该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吗?”
拓跋邻听完,只觉自己的雄心再度被点燃,是啊,何必硬拼。你烧我五万人,我就让踏足西部鲜卑的汉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
乌丸王庭东南,此时厮杀正酣。
三万多人混战,你来我往。喊杀声震动天地,战场直铺十里,四处都是尸体和惨叫声。
踏顿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的激战,眉头也逐渐放松下来。
“单于,楼班那小子已经把预备役都顶上去了。”踏顿身旁的乌延此时也是一脸笑意,他接着道:“我们还有八千生力军,只需压上,楼班必亡。”
踏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胜券在握的道:“不急,再等等。”
……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踏顿看了看天色,开口赞扬道:“凭借着手里那点兵力,能与我们周旋到现在,那黄权倒也名不虚传。只是可惜了……”
乌延撇了撇嘴,道:“那又如何,片刻后还不是一具尸体。”
踏顿闻言大笑起来:“那就上吧,今晚我们就在他的尸体上,在这王庭内喝庆功酒。”
言罢,他跨上战马,呼啸一声:“儿郎们,今日之后,你们就是我乌丸的新贵,随我杀敌!”
这一刻,他等了整整三年了。自从丘力居死后,他和楼班整整僵持了三年。但是今天之后一切都将改写,他,注定是要成为乌丸最伟大的单于。
……
看着乌丸最后的大军尽数投入战场,黄权紧锁的眉头却开始放松下来,
他立刻回身对着身旁亲卫道:“立刻通知典韦将军,且战且退,收缩防线,引踏顿深入。”
随后他对着另一位亲卫说道:“拉响箭!”
随着三根利箭射向高空,伴随而起的是尖锐且经久不衰的哨声。
黄权满意的看着飞向空中的利箭,心里暗道这死了好几年的匈奴右贤王去卑,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这响箭便是从当年去卑军中缴获后,交给马均加以改良的产物,现在已经广泛运用在镇北军中。
匈奴人称之为“鸣镝”,主要是运用于发送信号,而在征北军中却会根据响箭的数量和不同的声响来传递作战信息。
三根长鸣响箭,意味着无需保留,全军突击……
杀至最前线的踏顿此时正杀得兴起,他手中大刀血迹斑斑,上面甚至粘着一块头皮和几缕毛发。
突然,西南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黑线在落日余晖下快速接近战场。
踏顿瞳孔急速收缩,当看到征北军的大纛之时,他知道自己完了!
乐极生悲下,一口鲜血竟喷涌而出,随后惨哼一声跌落马下。
一旁护着他的乌延见势不妙,急忙扶起踏顿,引着身旁数十骑急急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