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落山下,马超浑身浴血,胸膛极速起伏。
在他身后,是大片的尸体。在他身前,是落荒而逃的鲜卑骑兵。
于昨夜,马超所率领的先锋军终于赶至稽落山。
却见稽落山早已有了鲜卑军的身影。
马超趁着夜色,敌人辨不清己方寡众的情况下,率着疲军来了场夜袭。
鲜卑人显然没料到这征北军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方寸大乱。
马超所率先锋军虽疲惫不堪,但依旧凶猛难当。
大战至子时方止,剩下的就是征北军的一路追杀。
先是率军急行,后又连夜突袭。饶是马超神勇,也不禁感到疲惫。
不过此战收获颇丰,首先为左路军争取了有力地势。其次斩首三千余,也算是给了鲜卑军一个下马威。
而且正如马超所料,当落罗得知先头部队于稽落山大败之后,果然放慢了行军。
毕竟他现在手上也就五万人,日律的五万人还在草原上集结呢。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敢贸然前行。
这也让韩庸的左路军能够从容的入驻稽落山,确保后方粮道安全。
三日之后,落罗也行军至稽落山北面二十里,据斥候报,汉军已经筑好了营寨。
落罗急忙亲自查探,却见汉军营寨错落有致,内中环环相扣、首尾相连。饶是不懂军阵的他,也看得出此营极难攻下。
落罗不由大急,本想先率军而来抢个首功,好在战后多分些好处。这么一看,这首功还真不好拿。
这时,落罗身旁的首席战将忽儿睿瓮声道:“可邀战汉军,听闻汉人喜好斗将,只要将他们引出营寨,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落罗闻言大喜,急忙唤人前去下战书。
……
而韩庸接到战书后,也是大喜,正想着和鲜卑军打上一场,结果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这样,第二日清晨,两军同时开赴至稽落山北部平原,大战一触即发。
落罗位于阵中,看着前方征北军明晃晃的刀枪甲胄,步伐整齐的军列与随风飘展的旌旗。
不由得心中打鼓,任谁都能看出眼前大军绝对是精锐。
忽儿睿站在一旁,拍了拍胸脯瓮声瓮气道:“徒有其表罢了,且看末将前去斩他几人,挫挫他们的锐气。”
言罢,策马而出,狼牙棒直指征北军:“谁敢与我一战!”
马超见状,虎眸一亮,正欲请战,却不料张辽抢先一步已经杀了出去。
张辽身为统军副将自然不需请战,这让马超懊恼不已…
却见张辽手舞勾镰刀,直奔忽儿睿而去。
忽儿睿举起狼牙棒策马相迎,只闻张辽虎吼一声:“杀汝之人,征北军张文远是也。”
两马交错而过,并无兵器碰撞声响,只听“噗呲”一声,忽儿睿斗大的头颅已经冲天而起……
张辽一合阵斩鲜卑大将后,也不回阵,只见他勒住战马,大喝一声:“还有谁!”
仅三字,竟吓得鲜卑前列士卒面如土色。
落罗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宝刀丢在地上,他也是勇武之辈,自然不是被张辽吓的。
而是被气的……本想挫其锐气,不曾想自己反而士气大跌,他现在恨不得把忽儿睿的尸体拖回来鞭打一番。
落罗见身旁首领们都面色铁青,也无心斗将了。他大手一挥,阵中鼓号齐鸣,五万鲜卑军竟同时而动。
平原之上,五万骑军奔驰而起,其威势之烈,让整座稽落山都为之颤抖。
征北军脚下的荒草土块随着鲜卑骑军的奔驰而跳动,但征北军将士却巍然不动。
隐藏在面甲之后的,是一双双凌厉的眼眸。
随着张辽退回本阵,荀攸的令旗也随之而动。
马超亲率五千轻骑直面迎上,张辽率军紧随其后。
王永于左翼架起拒马,陈鑫于右翼架起拒马,同时弓弩手射住阵脚。
两军骑兵对冲,距离以极快的速度拉近着。
鲜卑骑士已经弯弓搭箭,却不料征北军的投枪先发而至。
“噗呲”…“噗呲”…“噗呲”……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利刃入体之声,大量的鲜卑骑士被射翻马下。
因为此时马速已经提了起来,那投枪的巨力与马速相叠加,使得很多鲜卑骑士都是直接连人带马钉入地面,更有被一枪贯穿两人的……
一时间鲜血四溢,人和马的惨呼与悲鸣声交织而起。
马超带着五千轻骑,迎着鲜卑还击的弓箭,竟兜了个半圆,朝着鲜卑右翼而去,直接将身后的张辽所率军队让了出来。
这时落罗才看清眼前的军队,这…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眼前的军队一字排开,前后仅有三排,但覆盖范围却囊括了整个鲜卑中军。
这支军队人马具配重甲,浑身上下竟无一处裸露。
每骑之间皆有铁锁连环,三米长的精铁骑枪在阳光下反射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不需落罗指挥,鲜卑骑士齐齐射出弓箭,试图射翻眼前的钢铁洪流。
只是那雨点般落下的箭矢,竟未能掀翻哪怕一骑……
这让直面征北重骑兵的鲜卑人遍体生寒,更有甚者直接勒停战马想要扭头离开。
“砰!”
“噗呲!”
“呃…”“啊!”
随着重骑狠狠的撞入鲜卑中军,立刻掀起一片血雾。
重骑在张辽的带领下,势头不减,竟一路直穿其后。很多重骑士手中骑枪上都挂着两三具鲜卑人的尸体。就算侥幸躲过骑枪收割的鲜卑骑士,也被随之而来的铁锁绊倒在地,迎接他们的,是后方重骑无情的践踏……
随着鲜卑中军的崩溃,左右两翼也并未打开局面。
征北军左右两翼以守为主,高大的拒马阵直接阻断了鲜卑人的冲锋,随之而来的是后方弓弩手铺天盖地的箭雨。鲜卑人只好与之对射,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而马超率领轻骑直接杀入右翼,他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杀透了右翼鲜卑军,再从右侧绕行,开始围杀四下里被冲散的鲜卑骑士。
此时重骑士已经凿穿鲜卑中军,骑士们解开铁锁,放开挂满尸体的骑枪,从背后抽出厚背大刀,缓慢调转马头后,准备再来一次冲锋。
此时俯瞰战阵,鲜卑除了左翼还算完整,中军和右翼已然呈现溃败之势。
落罗知道此战已经惨败,在战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他也是个杀伐果决之辈,自知不可为,急忙鸣金。舍弃陷于战局,濒临溃败的中军,让左右两翼迂回撤退。
韩庸见状,神情冷漠的一挥手。
征北军阵顿时四面开花,骑军尽出,漫山遍野的追杀随之开始。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正午,才逐渐平息。
……
中部鲜卑王庭,置建首领的使者刚刚进见完和连,便去访问了鲜卑公认的智者慕容厉。
此时的慕容厉早已没有了往昔的意气风发,两鬓斑白的他时常伴随着几声干咳。
自从幽州大败之后,慕容厉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也自感时日无多了。
置建所派来的使者是个汉人,名叫木南,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
木南知道,像他们这类人,在征北军眼中,都会被冠以汉奸的称呼。
而征北军对待汉奸可从不心慈手软……所以木南来此,无论是为私为公,都想促成中部鲜卑出兵之事。
慕容厉看着眼前汉人,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那拓跋邻还算谨慎,手握三十多万骑,面对征北军十万人,还在想方设法给自己增加胜利的筹码。
想到拓跋邻,就不由得想到他的军师宴荔游。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个在自己身旁研学的少年……
慕容厉叹了口气,人之将死,记忆也开始飘浮起来,往昔总总就如昨日之事。
现在的鲜卑,已经不是檀石槐在的时候,那铁板一块的鲜卑了。
西部如今不在听调,东部也逐渐失去掌控,而原本最强势的中部,此时还剩下几部大首领?
慕容厉虽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一想到如狼似虎的征北军,他就忍不住打起冷颤。
一旁的木南将慕容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只草原上的雄鹰,此时已经没了往日的斗志。
看来,还得从和连那个草包身上下手哇…木南低垂着脑袋,眼珠子却来回转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