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刻的宋典心情并不美丽,一路北上,从繁华的大都会一路来到民生凋敝的并州,在一路来到相比河洛可以用一片荒凉来形容的雁门。这一路的煎熬是何苦来哉。
汉灵帝为了慰问这些边关士卒,本想安排更为贴己的赵忠来犒军顺便带些边关的情况回禀。但是这赵忠怕一路跋涉辛苦,竟将事情推到了他头上。这来就来吧,守着那些犒劳军士的金银却不能为己用,看着干眼馋。
这旁边的小子,区区一个刚封的都尉,仗着自己父亲是御史中丞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哼,区区一个御史中丞,咱家还不放在眼里呢。
想到此处,马车因为雁门不平整的道路又是一阵颠簸,宋典脑袋磕在梁上,顿时哎哟出声,“瞎了你的狗眼了会不会驾车,要是咱家颠出个好歹来,小心你这狗东西的脑袋。”
车夫急忙唯唯应诺。
不远处的韩庸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也没说什么,只是加紧行军。
宋典看着前方的韩庸,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就这破地方,凋敝不堪,别说油水了,温饱估计都保不住,更别说自己能敲诈啥了。
这小子故意让车队走那么快,一定是想看咱家的笑话,哼,暂且忍下这口气,待回了京在和你老爹好好论道论道。
就在宋典怒气直抵胸腔之际车队却缓缓的停了下来。宋典赶忙探出头来观看。只见一支军容严谨的军队就在眼前列阵。
军队分列于道路两边,严整化一。大几百人的队伍竟无一丝嘈杂,比之陛下的仪仗队也不遑多让。这为首之人跟韩庸说了几句话后便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大老远的就听到他的笑声:“哈哈哈,中常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宋典也是赶紧的下了车,原来这阵仗是来迎接咱家的啊,宋典并不傻,相反还是很精明的,不然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韩庸仅是雁门都尉,而且才刚进行册封雁门这边还不知情,一个小小的校尉肯定是用不了这样兴师动众的。
此地看郡城只能依稀看到,这至少是出迎了五里之地,再加上刚刚为首之人和韩庸的谈话,韩庸对其作揖,而那人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韩庸扶起。这大概率就是那个即将委任雁门太守的陈风了。
军队出迎五里,太守亲自出迎!再看这边的整个队伍里,也就只有可能迎接代天巡边的我了。只是这等礼遇却是少见。一下子宋典的怒气值直线下降。
“劳累宋大人一路远来,本将远在边疆却是久仰大名啊。哈哈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加上陈风一路大步而来,待到近前便是一揖。礼仪做了个十足十。本想拿捏一下的宋典瞬时就阴霾尽去了。
宋典也出巡过好几个地方,但是因为和朝中士大夫的关系,导致每每都是遭受冷遇。这热情的出迎还是人生头一次。
一瞬间被人尊敬的感觉弥漫于胸,竟是直接拉起了陈风的手:“可是陈将军当面,哈哈哈,不想陈将军竟如此年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陈风更是热情的一把反握住宋典的手,略带激动的道:“宋大人面前怎敢以将军自居,称呼我表字即可!”说着还自然的走到宋典右侧,轻轻搀扶着。
“宋大人快快随我入城,我已命人准备了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而此时人群中的黄权看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略显卑躬屈膝的陈风!这就是韩庸口中的智勇卓绝的陈风?因为当朝清流和十常侍极不对付的关系,所以先入为主的对于与阉党亲近的人便心生厌恶。甚至起了调头就走的想法。
但是转念一想,这陈风远在边关,和这些阉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这么热情却又是为何?其中必有所图!来都来了,且在看看!
其实刚刚陈风也早已注意到了这个边上的年轻人,早在刚刚与韩庸见面之时韩庸便有引荐。所以对于黄权的表情变化也尽收眼底。
对此陈风并未多言,毕竟现在也是雁门名义和实权上最大的长官,而黄权虽有背景但却是一介白身,何况其父黄琬已经不是当朝三公了。过于热情是没有必要的。何况现在正事要紧。
陈风搀扶着宋典,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眼神中缓缓朝城门走去,传来阵阵陈风爽朗的和宋典中性的笑声…
此时韩庸走到黄权身边,言道“公衡且随我进城,稍后将军设了酒宴,还请随我赴宴为公衡洗尘。”
黄权点了点头,此刻心中的万般不解也就化成了一句:“有劳”!韩庸从黄权不带感情的回话中,也能感受到此刻黄权心境的变化。但是不知陈风此举目的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郡守府欢声一片,驻守在阴馆练兵的高顺张辽等人,伤势渐愈的汲骞还有刚刚回返的韩庸,阴馆所驻文员官吏,大小士绅都应邀而来。
今天的主角当然是宋典,对于这些边境将士以及官吏来说,中常侍已经是很难触及的中央大员了,在陈风有意的带节奏之下,自然是人人欢愉一个个找着宋典敬酒。气氛浓烈异常。
在宴会开始之前,宋典当众宣读了朝廷对众人的赏赐,陈风封破虏将军领雁门太守,赐百金。韩庸封雁门都尉,其余众将也各有封赏。整个宴会在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
……
当晚宋典正在房内准备歇息,便有下人言太守来访。宋典赶忙收拾了一下迎陈风入门。
两人就主客之位一阵谦让之后,陈风于客位与宋典相对而坐。
“宋大人此番来雁门,路途遥远可得多住几日,让小子带您领略一下雁门的塞外风光如何!”
落座后陈风率先开口言道,并把自己身份定义为晚辈小子,一个太守晚辈,这份尊敬已经足够浓重了。
宋典听言虽然开心,但还是赶忙摆了摆手:“哈哈哈,子捷有心了,但是陛下身边还需人照顾,咱家一日不在便难以心安,此番离京已有一段时间,还需尽快折返才是”
开什么玩笑,这陈风虽然热情,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敬意,但就这雁门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能和洛阳相比。就看这…这住的是什么条件,听下人说还是整个阴馆最好的房间了。在这边多呆几日?呵……
陈风闻言也不点破,只是笑笑:“宋大人真是我辈之典范,为国为民连小歇几天都不愿意呢”
宋典闻言也是打了个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心里想着这陈风如此上道,倒是可以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呢。
随即两人就风土人情等无关痛痒的话题聊了起来,再每每宋典提及自己的见解之时,陈风便看似无意的捧上几句,让宋典笑得合不拢嘴,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个不停。
陈风把宋典的表情尽收眼底,前世作为公认的商业奇才,对于察言观色这块可是拿捏得稳稳的,见时机已到,便拍了拍手,唤下人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置于桌上。
这明显是要送礼了,可就这苦寒的雁门,能送出什么好礼来…土特产?雁门的土特产是啥?宋典心里揣度着,但还是故作好奇的指着红布托盘问道:“这是?”
陈风只是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典上前揭开红布,红布之下的赫然就是今日御赐的那百金,宋典吓了一跳,“这…这。。这是!”
陈风在酒宴上看着宋典的随从把御赐的百金端上之时,那小眼睛都亮了便已有了决策。区区百金而已,只要能达到预期效果就是值得的。
宋典先是惊喜的看着盘中黄金,那光泽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绚烂夺目。但是很快的宋典就把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一收,淡淡的问道:“太守这是何故?”就连称谓也换成了官称。
陈风也是收起笑意,沉声道:“宋大人于朝堂之中,虽有陛下护持,但是清流之中却多有不满,更有外戚从中作梗。陛下虽正当壮年,但宋大人可曾想有朝一日…”
“慎言…”宋典急忙打断陈风的话,私下议论这种话题可是要掉脑袋的。但是陈风所言也是宋典乃至十常侍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宋公应该更多的思及后路,以图后日。如若宋公有可调之兵呢!”陈风将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继续言道。
“风虽位于边境,但手握甲士,宋公与张公等人久居朝堂具有实权。此乃合则两利之策,宋公以为呢?”
“就凭借雁门这几千士卒?”宋典看了看桌案上的黄金,在盯着陈风说道。
“谁说这雁门,只能有几千边军的?”陈风直面宋典探寻的目光,自信的看着宋典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