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刑警队,李八斗发现自己的电脑键盘下压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了一句话:帮我照看一下家里的牲畜,别让它们饿着了,那是我妈一年的心血。
后面落名是唐白。
李八斗特地去了下关押唐白的地方,他一去唐白就急问,他让值班警察给他带的话带到没有。李八斗让他不要担心,说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安排,找人帮忙过去照看了。
唐白满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李八斗还想说点什么,终还是忍住了没说,转身来到了关押阎老三的地方。
阎老三很悠闲地坐在墙角打着盹,听见开门声懒懒地抬起眼皮,看见进来的是李八斗和姜初雪时,那眼神才亮得一亮。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聊聊。”李八斗对阎老三示意了下。
阎老三只是怪笑了下,没说话,跟着李八斗到了审讯室。
两方坐定,李八斗开门见山:“说吧,谁让你去杀唐白母子的?”
“什么,杀唐白母子?”阎老三故作茫然,“谁要杀唐白母子了?”
“不要否认了。”李八斗说,“你真以为我是刚好赶到阻止了冲突?我早到了,你跟唐白的所有对话我都听到了,并且录了音,要我放一遍给你听吗?”
“可以,放给我听听,然后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要杀唐白母子了?”
“你还以为我在诈你吗?”李八斗说着从身上拿出录音笔,播放了当时阎老三和唐白的对话,停在了阎老三说的有人认为是这条狗的主人制造了数起凶案,因为狗有两个主人,在分不清是哪个主人做的情况下,干脆把两个人都杀了。
“怎么,还要否认吗?”李八斗问。
阎老三气定神闲一笑:“这能说明什么吗?”
“还不简单清楚吗?说明你是去杀人!”李八斗说。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阎老三问,“如果我说了我要杀人,你就能给我定个谋杀的罪名。那这世界那么多人动辄就说信不信我弄死你,你还都能安个罪名?”
“你不要给我钻这些牛角尖,你这完全不一样。”李八斗说。
“我这怎么就不一样了?”阎老三问。
李八斗说:“你这不是街头上那种无意说的,你是带着目的去的!”
“是啊,我带着目的去的,那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阎老三说,“我跟你们一样,我是去找凶马案的凶手出来,我为什么要把凶手找出来,因为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不落网,就还有人会死,我这是在帮你们警方,我是在伸张正义,你倒想给我安一个杀人的罪名,你这脑子整天怎么想的呢?”
“别狡辩了。”李八斗说,“你是去找凶马案的凶手不假,但你也说得很清楚,你是受人之托去把凶马案的凶手找出来,然后杀了。不管你要杀的是什么人,你去杀人,就触犯了法律!”
“别这么天真了。”阎老三说,“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你是判不了我的。我说杀人,不过是一种恐吓,一种试探,想试试唐白的反应。你做警察的,你们的审讯课程里不常用诈术的吗?你们可以常用,我用就犯法了?”
“你用的可不是诈术。”李八斗说,“你动手了!”
“我动手了?”阎老三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一直在暗处看着那一切吗?你搞清楚谁先动的手没有?我转身的时候,唐白在背后偷袭我。可不是拳头击打,而是动的刀子。一个人对我动刀子了,才是真的杀人,而面对一个对我动刀子的人,后面还加了一个人来围攻我,所以我的动手叫什么?叫自卫,法律名词叫正当防卫,懂吗?”
“你大概对正当防卫有什么误会吧。”李八斗说,“正当防卫,是指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而你后面则是在唐白母子对你并无法造成威胁的时候还欲置两人于死地!”
“什么叫无法对我造成威胁?”阎老三说,“他们一直在用各种办法攻击我,你没看见吗?何况,他们并无死亡或重伤,你能拿我怎样呢,立案,起诉,关我几个月?顶多如此了。要是我的辩护律师能厉害点,我还可以当场释放。或者,就算不要辩护律师,我自辩,也一样可没事,谁让我懂法律,懂你们办案的这一整套逻辑呢?年轻人,别太自负了,我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想对付我,你还嫩了点。还有,我可以教你,法律的灵魂是什么?证据。有证据,你才能以法律为武器。那么,法律的弱点又是什么呢?也是证据。当你在一件事情上无法向检方和法院出示证据的时候,你明知有人犯罪,却也拿他无法,懂吗?”
李八斗说:“你是在告诉我,你本就是去杀人的,但我没有证据,就只能干瞪眼?还有,包括夏天,也是你杀的,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拿你没办法,是吧?”
“你可别想套我话。”阎老三说,“我什么都没说,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
李八斗知道再审下去没有意义,当即把阎老三送回了拘留室。
姜初雪一肚子的气:“这混蛋太可恶了,我真想杀了他!”
李八斗说:“他这种人太自负,他不怕死,但怕输,所以,我们必须赢他。”
“可他太狡猾了。”姜初雪说,“他熟知所有的办案逻辑,还能把案子处理得不留痕迹,我们很难抓住他的把柄。抓不到他的把柄,他就会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李八斗说:“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任何事都做到滴水不漏,总有破绽的。”
“就算有破绽,也不一定就能被发现。”姜初雪说,“毕竟,有些破绽太微乎其微,而警察也只是人,是人就有疏忽。何况,找破绽是一个被动的过程,因为这个过程本身是盲目的。”
“怎么,你不自信了?”李八斗看着她笑。
“能怎么自信?”姜初雪说,“我以为这次可以把这混蛋法办了,可看了刚才对他的审讯,他还是占在上风的,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还得放了他。”
“别急,明天我再去找找他的犯罪线索。”李八斗说。
姜初雪问:“怎么找?”
李八斗说:“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吧。”
姜初雪也不知李八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跟着他走了。
李八斗则把姜初雪带到刑警队的停车位上,阎老三的那辆面包车面前,指着面包车,问:“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姜初雪还是不明所以。
李八斗说:“车身上贴满的商场打折广告,已经让人看不清车子本身的面貌了。”
“然后呢?”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阎老三平常开着面包车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去唐白家,打算杀他母子的时候会这样?这就是他隐藏痕迹的方式。因为我们已经认识并熟知了他的面包车,他再出去作案,就得对面包车进行伪装。所以,你们在夏天失踪的附近没有找到阎老三的线索,可能就是这样。没人看到阎老三本来的那辆面包车,但也许有人看到了一辆这样的,贴满了打折销售广告的面包车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姜初雪瞬间激动起来,“我就说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原来我们根本就弄错了方向!”
李八斗点头:“明天我们再开着这辆面包车去,看那附近有没有人对一辆这样的车子有记忆就行了。”
“嗯,可以。”姜初雪又突然想起,“我们不是还得找那辆开悍马车的络腮胡吗?”
李八斗说:“可以让包古他们去找,郊区外没有监控,找一辆车一个人的难度比较大,花的时间也多些,我们先去问这边的线索吧,越久别人就越记不清了。”
姜初雪也觉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