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吴国晋说,“黎东南帮人平事有两种手法。一种是需要做场面的,有足够震慑力的,就让赵飞虎出面,动辄喊上百把几十人,拖刀带棍,吓得人脚软,这种情况顶多把人打伤,让对方知难而退,点到为止。一种呢,就是对方不知好歹,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死不让步,谈不好也吓不退,非要杠到底,明的闹出人命不好收场,黎东南就会找背后那杀人的高手,把对方或弄死或弄残,警方也找不出线索,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李八斗问,“夏东海能把房地产生意做到这么大,尤其是在石笋镇的开发上,几近做到垄断,那些竞争对手莫名其妙的出事,都是黎东南在背后帮他的结果?”
“那是当然。”吴国晋说,“无论是背后疏通关系,还是在前面铲除竞争对手,黎东南都有他的一套办法。”
李八斗说:“这么说的话,黎东南让夏东海给一成利润出来,也不算过分吧?夏东海为什么不答应?”
“你以为前些年的忙黎东南都是白帮的吗?”吴国晋说,“他们本来早有协议,东海不管是生意还是生活上的所有麻烦,都由黎东南帮忙摆平,这个代价就是东海每年房地产生意的纯收益拿三成出来,这三成纯收益黎东南拿两成,赵飞虎拿一成。这是彼此已经达成多年的协议。所以,因为赵飞虎生意亏损,黎东南让东海再拿一成,是在破坏协议,就是为了帮赵飞虎,当然,也不一定完全是为了帮赵飞虎,他要这一成肯定不会全部给赵飞虎,可能是以此为名,他自己也会要一部分。黎东南这就是在抢钱,东海当然不会同意。”
“夏东海不同意,黎东南有说什么吗?”李八斗问。
吴国晋说:“黎东南说,都是自己兄弟,理应互相帮助,不要为了一点钱伤了和气。”
“他这话没毛病吧?”李八斗说。
“呵呵。”吴国晋冷笑一声,“你是不了解黎东南其人,有什么事他不会跟人拍着桌子指着鼻子大吼大骂的,他会微笑着跟你说,你这样不好,如果你能马上认错并按照他说的做,就没什么事,否则的话,他肯定会废了你的。他曾跟我们说过,你越是恨别人,想弄死别人,越是不能跟人红脸,争执或冲突,这样的话万一对方怎么样了,你就会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相反,你就算恨别人或想弄死别人,你越是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包容,大度,不计较,背后做起事情来越是神不知鬼不觉。万一警方调查,你也能有说辞,所有人都能给你作证,你没有杀人的动机,因为你是个很老实和气的人。”
“这黎东南还真是有心机。”李八斗说。
“但也没什么用。”吴国晋说,“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出事,一件两件的时候他还能装,看似巧合,但这样的事多了,傻子也知道,不会这么巧,就知道他是个笑面虎。不过知道也没什么用,他的手段就是高明,既能把事情做得干净,又能跟上面的人搞好关系。所以,全白山的人都知道他是地下世界的皇帝,他仍然能高枕无忧,该怎么露脸怎么露脸,该怎么杀人怎么杀人。”
“黎东南也有让你多拿一成给赵飞虎吧?”李八斗突然问。
“让我?”吴国晋一脸愕然,“让我拿一成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李八斗说:“显然嘛,你对黎东南了解之深,心中不平,定是有事。再一想,夏东海靠黎东南平事而成了房地产龙头,你几乎垄断了白山的煤炭行业,又岂会跟黎东南无关呢?”
“乱说。”吴国晋一脸愤然,“我说的只是东海的事,我跟黎东南仅止于认识,别无关系,你别污蔑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只是夏东海的事,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李八斗问。
“当然是东海跟我说的,要不然呢?”吴国晋说。
“夏东海会跟你说这么私密的事?包括黎东南帮他平事,连怎么分钱都跟你说?”李八斗问。
“有什么不能说的。”吴国晋说,“我和东海是喝过血酒,拜过把子的兄弟,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李八斗说:“少给我扯这些喝血酒拜把子的事,你武侠看多了吧,真当自己多讲义气呢?你们这种人,有利益就扎堆,称兄道弟;要是有麻烦呢,天王老子都不认,还认兄弟?有多远爬多远。要不是牵扯到你,你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了,你会举报黎东南?”
“为什么不能?”吴国晋振振有词,“我拜把子的兄弟死了,一家三口,死那么惨,我为他要个公道,不应该吗?”
“嗯,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夏东海要公道,所以才举报黎东南?”李八斗问。
“当然!”吴国晋掷地有声。
“好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夏东海死这么久了你才站出来举报黎东南,而不是知道他死讯时就站出来呢?”
“我……”吴国晋说,“我肯定还是害怕,有个挣扎和纠结的过程,不行吗?”
李八斗说:“你应该知道,在白山的民间传说里,有很多关于你与人争煤矿,夺股权之类的恶劣行径,你就是煤矿行业的一霸,你这一霸怎么形成的,黎东南帮的你,对吧?”
“你真有意思,你污蔑我,还要我赞成你吗?”吴国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