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晋的家在白山西郊,背靠凤凰山,前临天鹅湖,也是一处比较老牌的独栋别墅区。
比起夏东海所住的弯月湖半山别墅来说,显然旧了许多,或者说是破落。
毕竟早建了十多年。
因此,白山很多有钱人后来都搬去了夏东海建的弯月湖半山别墅,导致凤凰山西郊别墅一片败落景象,很多别墅都空着,他们打着别墅转让的牌子,可真正的有钱人已经不想住这二手房,觉得不够撑面子,没钱人又买不起。
或者,别墅主人也并不想太过贱卖,亏了自己,就宁愿让别墅空着。
吴国晋是个比较迷信的人。
他从住到这里后,做生意一帆风顺,家人也都平平安安,日子过得很好,而且前有水,后靠山,他就觉得这是宝地。所以,即便他和夏东海是拜把子的兄弟,夏东海建新别墅时愿意让他优先选一栋好的,他还是拒绝了,仍住在这旧的别墅区。他也并不怕别人笑话他还住着这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的房子,因为都知道他有钱,白山县煤炭行业的龙头,赚钱的速度就像印钞一样。
白山人有句口头禅,说天下珍宝有三色,或黄或白或黑。
而黄白黑分别指黄金,白粉和煤炭。
有底气的人,从来不怕人瞧不起,而吴国晋绝对是那个有底气的人。
此时,吴国晋正和老婆坐在沙发上看一档娱乐节目。
本来,往常这个时候,他肯定是在某家养生馆或夜总会,最少也是和几个大佬约着打牌,绝不会这个时候在家的。
因为儿子吴敢被拘留的事,见面就有人问怎么回事,以他在白山的实力和地位,怎么他儿子就打个人就被拘留了,怎么摆不平,他实在是难得跟人解释,加上儿子出事老婆心情不好,他就正好在家陪着。
别墅之外,一辆警车缓缓地开近,然后停下。
李八斗和姜初雪下车,到别墅门前给里面打了个可视电话,吴国晋接了电话,通过电话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李八斗和姜初雪,两人还都穿着警服,不由愣了下,但还是开了门。
而就在李八斗和姜初雪进入吴国晋别墅之时,别墅东侧二十米绿化带树下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商务车里,一个面相斯文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拿起电话,在通话记录里找了一个联系电话拨打出去。
手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两个字来:黎总。
那边,正一个人在自己茶室里悠哉泡着茶的黎东南看见桌上手机响起,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司机小董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有情况吗?”黎东南问。
“嗯,是。”小董说,“我看见上次来找您的那个警察了,那个李八斗。”
“他去了吴国晋家?”黎东南问。
“嗯,是的。”小董说,“开着警车,穿着制服,还有一个女警察跟着。”
“这么说来,是公事,不是私事了?”黎东南似若有所思。
“我要继续盯着吗?”小董问。
“你先盯着吧,我打个电话再说。”黎东南说罢,就挂了电话。
然后,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个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很快,电话那端接通,传来一个比较恭敬的声音:“老板。”
“现在做事方便吗?”黎东南问。
“不大方便。”那方说,“警方一直盯着我,前天那个李八斗还跟踪了我,虽然被我发现了,但他把我身上的刀子搜走了。为了清除刀上的血迹,我用硫酸腐蚀过,他们应该也做了检验,知道那是一把杀人的刀子,但没有证据,也没法抓我,但他们肯定在找机会。”
“你现在做事都这么不小心了吗,居然被对方逮着这么重要的破绽?”黎东南颇有些责备。
对方说:“我已经做得很小心了,但这个李八斗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而且,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老是怀疑我,就会让我很被动。我在想,要不干脆找个机会弄死他得了。”
“还没到找个份上来,别冲动。”黎东南说,“凶马案省里督办,李八斗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他若出事,那是要起大地震的。他现在只是对你有怀疑,而且,凶马案也不是你干的,你不要心虚,暂时不要做案子就行了,他盯一段时间,找不出你的问题,自然就没事了。”
“老板你是又要做了谁吗?那怎么办?”那方问。
“没事,我还有人。”黎东南说,“先就这样吧,你好好的杀你的猪,卖你的肉,不要出纰漏,有事和我联系,也不要用原来的号码,就用我给你这个新号码。还有,不要让这个新号码被别人知道,尤其是那个李八斗,不然,他们知道了另外的号码,再一查通话记录,看见我们这个时候还有通话,又会怀疑,虽然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但总是不胜其烦的。”
“嗯,老板放心吧,这些常识,我都知道。”对方说。
“行,再联系吧。”黎东南说着挂掉电话,又重新拨了个号码出去,屏幕上显示的:小董。
打给那个司机的。
小董很快就接了电话,黎东南只说了很简短的一句:“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我做吗?”小董确认。
黎东南说:“是的,其他人现在不方便。”
“嗯,好的。”小董答应。
“注意事项不要我说,你都知道吧?”黎东南问。
“嗯,黎总放心,我会做得干干净净的。”小董说。
“行,你忙吧,我先休息了。”黎东南挂掉电话,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会问题,又起身走到窗子那里,拉开窗户,看着窗外那繁华的万家灯火,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又回过身来,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心里,总有种莫名地不安。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从来都没把这种事当回事,他知道他的人是什么本事,精于此道,信手拈来,每一次都能做得足够轻描淡写,干净利落,就像一片雪花落在水里,起不了波澜,它们自己会消失。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这一次,他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他没法让自己静下来,躺去床上看自己的书,或睡自己的觉。
难道,是我黎东南老了吗?
他在心里自问了一句。
也许,还是因为别的,他心里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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