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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章 迷茫路在何方

    人为何要相聚,又为何要分别?既然知道分别不如不聚!那晚,强子和王鑫到家时夜已深浓。这个被黑暗无情吞噬的夜晚,强子和王鑫终究还是迎来了分别的时刻。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浓稠且压抑,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当他拖着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时,四周已然是万籁俱寂,一片静谧。唯有寥寥无几的星辰,微弱而孤独地闪烁着,点缀着这寂寥而空旷的天幕。

    分别的那一瞬间,强子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巨大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那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相聚时的那些欢愉和温馨,如同一束束璀璨耀眼的光,在记忆的深处熠熠生辉。然而此刻的分别却如寒夜中凛冽的冷风,无情地吹灭了心头的温暖,只留下一片无尽的落寞与凄凉。

    强子哼着那曲充满沧桑之感的《安和桥》,驾驶着车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行进。车子在寂静的道路上孤独地奔驰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穿过那条满是儿时美好回忆的大河,月光微弱地洒在河面上,泛着让人心酸的微光。远远望去,父母卧室那昏黄的灯光,像是黑暗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微弱却又坚定地闪烁着。

    车子驶至大门外,那敞开的大门仿佛是在黑暗中为他张开的温暖怀抱。强子停下车,带着满心的疲惫与沉重关上大门,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那熟悉却又让他倍感愧疚的屋子。

    客厅里,父母还未入眠,他们静静地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眼睛紧盯着那台画面模糊不清的电视。强子进屋的刹那,父母那充满关切与忧虑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那目光犹如两道温暖的光芒,试图驱散他身上的疲惫与寒冷。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呢?”强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歉意。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飘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叹息。

    母亲长叹一声:“睡不着啊。”这简单的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强子的心上,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王鑫的微信消息传来:“到家了吗?”

    强子赶忙回复:“到家了,你赶紧睡吧,乖乖的哦。”

    王鑫回道:“我睡觉可老实了,不像某些人,梦里也不知干了啥,呜嗷乱叫的。”

    还附带了一个让人苦笑的偷笑表情。

    强子回了个尴尬的表情,王鑫又说:“你也早些休息,晚安。”强子便不再回复,默默地把手机揣进兜里,目光缓缓转向了满脸愁容的父母。

    强子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似乎藏着心事,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于是,他沉默着回到卧室,瘫倒在那张破旧的床上。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他回想起这两日与王鑫共度的时光,那些短暂的快乐如同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璀璨却转瞬即逝,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然而,当思绪从美好的回忆中挣脱,强子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感慨生活本该是美好的,可拥有这份美好却是如此艰难。瞧瞧自己如今的身体,心脏就像一台破旧的发动机,缺了缸似的,突突乱响,稍微活动一下,心跳就急速飙升,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男女之事,以自己这般虚弱的身体,能否撑得过去。想到这,强子满心的苦涩,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渐渐湿润。

    客厅里,父母压低声音的交谈隐隐传来。“就这么整日无所事事地闲逛,可怎么是好。”强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接下来父母的话语。

    “可没有活干,又能怎么办?”父亲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绝望,那沉重的语气仿佛是对生活无情的控诉。

    原来父母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强子又怎会不知呢?只是,如今这身体状况,糟糕得就像风中残烛,稍微走几步路,浑身就哆嗦得厉害。可一直在家这么闲着,强子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心里满是迷茫和愧疚。那深深的自责像一把锐利的刀,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他的内心。

    次日清晨,阳光艰难地透过那泛黄的窗帘,吝啬地洒在强子的脸上。那微弱的光线,像是在努力唤醒沉睡中的他。强子缓缓起身,洗漱完毕,对着镜子中那个面容憔悴的自己,四十几岁脸上就长了老年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脸黄得仿佛铺张纸就可以哭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爸,妈,我去沈阳看看有没有活干,如果行的话,就不回来了。”强子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那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不安。

    父母对视一眼,眼神中既有对儿子的担忧,又隐隐透着一丝期盼。他们深知儿子的不易,也希望他能找到一条出路。

    强子开着那辆破旧的车,一路颠簸着驶向沈阳鲁园劳动市场。这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道路两旁的建筑像是被岁月侵蚀的面孔,斑驳而沧桑。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荒凉。那曾经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紧闭的店铺。

    强子把车停在了那个开放式的老旧小区里,这里依然是外来打工者的聚集地。曾经只需五块钱就能凑合一晚的小旅店,如今价格也涨到了十五二十。岁月的变迁,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如往昔那般亲切。

    强子锁好车,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等活人聚集的地方。这里找活的人基本上都是干日结的,干一天能维持休息三两日,有些人就这样维持度日,真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群中,个凑在一起,神色疲惫而焦虑,低声谈论着那遥不可及的工作、艰难的生活和未知的未来。旁边那破旧的小喇叭依旧传出有气无力的叫卖声:“豆浆,豆腐脑,筋饼,麻花,大果子。”那声音在空气中飘荡,显得如此的凄凉和无助。

    强子在人群中勉强站了一会儿,就感觉后脚跟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双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无奈地在路旁满是污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目光呆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一片茫然。那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是生活的匆匆过客,而他自己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此时,大部分等活的人都已失望地离去,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固执地坚守着那渺茫的希望。在这一桥之隔,便是古玩市场。具体哪天是古玩集市,强子也不清楚。只知道,每逢集市,那些赶集出摊的人们凌晨三四点钟便匆匆赶来,只为能抢到一个稍好点的摊位。

    古玩市场内虽然设有摊位,但大家都不愿进去,纷纷选择在附近的人行道上摆摊。摆摊的人多了,便在古玩城外又形成了一个杂乱无章的小集市。说是古玩市场,倒更像是个卖旧货的旧货市场。

    废旧的报纸,杂志,各种淘汰下来的小家电,有录音机、录像机、mp3、照相机、台灯等等。那些蒙尘的语音带和光盘,在角落里默默诉说着时代的变迁。破旧的衣服和鞋子东倒西歪,有的摊位上仅仅摆着几件寒酸的二手衣服,整个摊位的货物看上去不值几个钱,可摊主们仍眼巴巴地盼着,渴望能有个买家能看上一眼。

    那些所谓的古玩,不过是些粗制滥造的瓶瓶罐罐、雕像和铸造的工艺品。再有就是些手串、手链,核桃和二手书籍,二手书籍被随意地堆放在一起,摊主扯着嗓子喊着:“两块钱一本!”摆摊的人多,逛集市的人少,很多一个集市也不开张的,如果以这个为生,那健身房不知道要关闭多少!路边还有摆摊理发的,一把椅子,旁边立着一个牌子,理发五元,在这个省会的大城市中还有五元的价格,也是不敢想象,强子家的小镇最低还要十五呢!

    强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酸楚。底层人民的生活没有容易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他在想,自己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难道也要像他们一样,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醉生梦死,漂泊无依?

    太阳渐渐西沉,余晖如血,将天空染得一片猩红。那绚烂的色彩,却无法温暖强子那颗冰冷的心。强子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中,仿佛包含着他对生活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迷茫。

    突然,他听到远处的快餐店前传来一阵叫嚷声,应该又是酒蒙子喝多了!强子朝着快餐店走了过去,只看到从十二块钱吃饱的快餐店跑出来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他揪住了坐在快餐店外一个酒鬼的衣服领子。酒鬼也站起身来,两个人相互推搡着,这时,听到一个中年妇女喊道:“要打架去马路那边打去,别在我店门前打!”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来到马路对面。大家都看着热闹,却并没有人出来劝阻。这时,人群中有个小个子,身材单薄的中年男人一边朝着两人跑过去,一边说道:“别打架,打什么架!”强子以为还是有好心人,应该是来劝阻的,却看到的是,小个男子拉扯着酒蒙子,嘴里还念叨着打什么架!这时,酒蒙子已经在两个人的拉扯下倒在了地上。只看到从快餐店出来的那个男子朝着酒蒙子的头上就是一脚,跑过去劝架的小个男子朝着酒蒙子的肚子也来一脚,嘴里还是没有停说的,打什么架!就这样,你一脚他一脚的,酒蒙子躺在地上不动了。这时,看热闹的人群还在远远的观望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强子现在遇到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曾经出手相助却没得到好结果,也只能无奈的走进了快餐店。

    快餐店里脏乱差就不用说了,大米饭都是发暗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陈米,为了填饱肚子,强忍着吃了一碗饭。强子扫码付过款之后,便在周围的街道转了转。依然有马路天使在向你招手,强子摇摇头,没有停下闲逛的脚步。

    他来到了彩电塔附近的一个小吃一条街,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基本上强子都没有吃过,强子从一端逛到另一端,从另一端又逛了回来,却没有一样能勾起自己食欲的。除了吃的,还有摆摊套圈的,都是孩子们的游戏,出生率这么低,哪来的孩子啊!年轻人相对还算颇多的,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出一丝青春的气息。小吃街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但是各种小吃摊的老板懒散散的看着来往的顾客!很久也做不成一单生意,想要卖货也只能耐心的等着,盼着。强子买了一块羊排,没有手掌大花了三十多!一边走着离开小吃街,一边啃着羊排,在这里也用不着注意什么形象,在这个大城市里,谁有时间多看你一眼呢?羊排烀的还是很烂的,强子大牙提前下岗了,心疼钱也没有在镶牙,也只能囫囵吞枣的往下咽,但还是塞满了强子的所有牙缝,往回来的路上,又走到了马路天使守候的那条街,还是那几个,依然直挺挺的在街边站着。一个骑着电瓶车浓妆艳抹的女人来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旁说道:“玩会儿不?”不多时,骑电瓶车的女人独自离开了。真是什么钱也不好挣啊!

    这时,母亲发来微信问找到活了吗?强子给回了信息说找到了,不用挂念,明天正式干活!然而,只有强子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为了让父母安心的谎言。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迷茫,但他知道,他必须要勇敢地走下去,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