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庄泉县落脚这两年，对下官的两个女儿照顾有加”
“不是祖孙，但情谊胜似祖孙。”
“昨夜他们担心家女安危，特来询问。”
“下官只说了乔大人已派兵卫前去捉拿丁佑财，对大人的行踪，从未透露一丝半点！”
甘将自认为，自己这个父亲当的实在太不称职！
连亲生女儿都保护不了，进了丁家和李家的圈套，只能眼睁睁看着文心受委屈。
但他分得清轻重。
不论如何，曹大人此次是为破整个函谷关而来。
他的行踪，必须做好保密。
哪怕现在眼前的两位老人，是曾经曹家曹太傅麾下的元帅，还有二十年前函谷关县衙的老捕头。
甘将确认，这两个听到有人说曹公府坏话，哪怕是说曾经那个还身为纨绔，未曾崭露头角的曹亮的不是，都会严词厉色为其辩解袒护的老将，赤胆忠诚，绝无二心！
但是他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公然戳穿相互的身份。
还是要谨慎一些。
“你是朝廷派来整治庄泉县的御史？”
想不到如此年轻！
老捕头邓禹心中慨叹。
两眼如炬，英姿飒爽。
看上去眉眼甚至还跟当年的太傅有几分相像……
怕是二十来岁都不到，便能像曹太傅的孙子一样，担当起为民请命的御史之位了！
不过看来作风和本事，却是差了那个远在京都的曹御史几十条街！
“御史大人，老夫这把岁数，外加身有残缺，在乎的人没剩几个了。”
“两年前初来庄泉县时，县令家的女儿看我们两个老人伤痕累累，行动各有不便，整日不厌其烦的给我们两个老累赘送饭送水。”
“此恩情，没齿难忘！”
“今日只想拖着残破之躯，为她讨一个公道！”
“老夫不明白，昨日为何抓了那行骗之人，半夜却又将其放掉？”
楼道里，乔婉听到声音也走下来。
昨夜发生的事，都是曹亮指挥，她听命去做，忙到很晚才睡下，清晨不自觉多眯了一会。
门口，披着蓑衣的卫勤压低了头颅，默不作声。
邓禹则是继续道：“御史大人！”
“县令跟我说过，丁家与庄泉县太守有所勾结！”
“若你因职位之故，对丁佑财有所顾忌，那请允许老夫亲自操刀！”
“若老夫这双手，还有杀人的能耐，斩了那老匹夫，自会自刎谢罪！”
果然是老子的爷爷养出来的人。
先礼后兵。
礼，思维清晰，有理有据，
兵，不怒自威，咄咄逼人！
曹亮隐约猜到这两人的身份。
“以命换命这等小孩子才会做的决定，老人家还是便不必效仿了。”
“甘县令家中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放人只是因为，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闻言，甘文心使劲的撑着站起身。
泪眼朦胧的看向曹亮，泪光和眼中的希冀一同闪烁。
听爹爹说，这位公子很有本事！
只要他出马，一定能把要欺负她和爹爹的人送入庄泉县的大牢中！
可，爹爹还说，公子身怀重任，这个重任关乎大夏前景！
此刻一步不慎，便多一分危险！
公子有自己的盘算，最好别因他们家中的琐事麻烦公子。
甘文心哪怕再懂事，也不过十几岁的姑娘。
她听爹爹的不告诉公子，可难掩心中的害怕，半夜多次忍不住哭泣。
卫伯伯和邓伯伯，一个眼睛几乎看不见，一个行动不方便。
丁家和李家连县衙都不放在眼里，两个老人又怎么可能吓唬的了他们？
即将身处会让她不见天日的人府中，甘文心又怎么会不期待这位公子能伸出援手？
“御史大人见笑了。”
甘文心的母亲莫小野在一旁擦着眼泪。
甘将说话的声音很缓，“此事实在不好……若不方便，不节外生枝是最好的。”
“公子以大局为重，不论结果如何，下官绝无怨言。”
“没什么不方便。”
曹亮扶额。
看看！
这些队友，就比昨晚那个趁人之危吃他豆腐的大傻程，正常多了。
虽然这些过分的小心，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
但有这样处处为总目标考虑的手下，总比张扬的蠢蛋好太多。
“我的计策，是为甘县令量身定做。”
“名字叫‘短刀计’。”
曹亮问道：“甘县令是不是有一家铁匠铺？”
“对！”
“我未考取功名前，就是在家中的铁匠铺，做粗活来养家糊口。”
见曹亮已经想好了计策。
甘将错愕之余，心中顿时一暖。
“这样最好。”
“既然锻造铁器是你养家糊口的手艺，那打造铁剑、刀具什么的，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
“我要你造一把精美的短刀，赠予丁佑财的儿子。”
“要堂而皇之的送，最好张扬的让整个庄泉县的人都知道。”
嗡！
像是天灵盖被什么东西轰然冲击。
先前对曹亮的支持顷刻间被击碎，甘将顿时满面麻木的喃喃。
“……御史大人，是要我送礼？”
这……
曹公子是建议我妥协吗？
甘文心的眼泪，又无声的落了下来。
趴在莫小野怀中掩面哭泣。
她手里由丁家送来的鲜红色的嫁衣，早已被撕烂，能看出来甘文心对那个要求她嫁过去当小妾的老员外十分憎恶！
可没有扔掉这个嫁衣，代表着她为了妹妹，选择了忍让。
本以为公子能给她想来办法，却想不到，公子是不打算管她……
“御史大人！”
邓禹忍不了了！
“甘县令被丁李两家合伙欺骗，已经伤心欲绝许多时日！”
“他前些日子跋山涉水，故意去京都拦截车马，除了有刁民强抢粮仓，还想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你让他送剑讨好丁员外的儿子，是想用这等方式示好，你以为这就能让甘县令的女儿去到丁家后被他们善待吗？”
那个胡作非为的老匹夫，是想让甘文心一个小姑娘，服侍他和他儿子两代！
这样猥琐恶毒之人，值得讨好吗？！
“你这哪是计策？”
“不是生生逼着一个老父亲往火坑里跳？！”
邓禹长叹。
朝堂果然只剩下怯懦无用之人！
现在朝廷派来解决庄泉县问题的命官，连一个财主都畏惧！
只建议委屈求全！
果然当年只有太傅血性！此年轻人跟太傅的孙子曹御史虽年纪相仿。
能力上，却根本没法与杀伐果断的曹亮比！